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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

2000年，9月17日。

北京3级授权研究基地（后称t.o.p级基地）。

有人说，加入这个组织的合同其实是一份出卖灵魂的契约。

谭则文不知道这种说法有几分真实，但他确实能感觉到，身边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经没了“良心”的存在。

自从因为学术侵权，而在走投无路下加入“他们”的八个月以来，谭则文见识到了凡人穷其一生都难以想象的“奇迹”，也饱尝了同等的罪恶。

他曾一手创造四台拥有灵魂的机器，用来杀死某个接近于“神”的生物；他改造了一个面部毁容、双目失明的学生，让他变成传说中的弑神者，并在这一次成功前葬送了七十多条相似的生命铺路。而在神明殒落之后，他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功绩——累累血债——登上了首席研究员的宝座，像是一个彰显他出类拔萃的残忍的证明。

他曾夜不能寐，也曾认为自己将终生活在良心的拷问中。但，仅仅半年过去，他便已经渐渐变得麻木。而这个组织的继续运作，似乎在昭示着弑神只不过是个开始，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而现如今，那个身居组织最高点的“人”，又开始他新的计划了……

咚，咚咚咚。

一串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谭则文抬起头，辨识出这种一长三短的敲门声是他的助手柳诚所特有的。

“请进。”他略作调整了一下表情，带上眼镜，开口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谭教授，”门应声而开，一个面容清秀、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在一只脚踏进门的同时便进入了正题，“这一期实验的候选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在正式下发前，还请您先过目一下。”他说着递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嗯。”谭则文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抬手接过文件夹，快速地翻阅了起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做自己的助手已经有半年了，但谭则文还是喜欢不起来他。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柳诚完全没有与他相似的负罪感，甚至能够从自己的“工作”中获得某种快感。升迁，从而接触到更多的秘密，这就是他全部的追求。谭则文毫不怀疑，对方每时每刻都在觊觎着自己的位置，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而至于这份名单……

谭则文抬起手，翻过了一页文件。

这份名单与其说是候选者名单，倒不如说是一份处决名单。

每一次类似的实验中，都有超过九成的实验体无法撑过改造流程，殒命当场。而仅有的一两名幸存者，也会就此成为某些异于常人的怪物，再难回归曾经的生活。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一度被生活逼上了绝路，除去柳诚这样的人，又有谁会主动进到这样的活地狱来呢……

谭则文不由得感到一阵烦躁，只得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于手头的文件，又翻过了一页。

然而，在看清那张照片的瞬间，他扶着纸边的手顿时一滞。

“……柳诚。”他定定地看了片刻，抬起头来，望向了一旁的柳诚，“这个……也是实验对象？”

“是啊，已经接受了初级的适应性改造。”柳诚理所当然地回道，“本次试验需要至少一名青春期前的实验体，您有什么疑惑么？”

……

青春期前的实验体。

当谭则文站在4号实验体的收监室前，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又响起了这句话。

透过单面反光的防弹玻璃，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坐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的小女孩。

这孩子的父母均死于一场车祸，而当时同在车上的4号——原本的名字是叶青——头部受到了重创，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忆，而这也让她的精神体有了远高于常人的可塑性。正是这一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她被从所在的福利设施中“领养”，来到这里，成为了一名实验体。

在经过第一阶段的改造后，她的新陈代谢速度和自愈能力均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谭则文不想去想那是什么样的改造——这让她能够承受更多的伤害，从而增加其在后续实验中的幸存几率。

谭则文很清楚，叶青并不是唯一一个遭受这种命运的人，像她这样的实验体还有九个。那或许是九个他将亲手埋葬的人。

但他就是唯独……

“谭教授，”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您又来看4号了？”

“啊……你好，白小姐。”谭则文循声望去，看到了正抱着一沓报表走来的白莲，“我来……确认一下实验体的生命体征。”他有点不自然地回道。

年仅17岁，就获得了知名学院的生物学博士学位的白莲，也是主动加入“他们”的研究员之一。但不同于柳诚的，她身上有的只是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望，而非掺杂了某些阴暗的欲念。这也让谭则文并不讨厌对方。

由于姣好的外貌条件和冷淡知性的气质，即使在这个秩序森严的组织中，白莲也吸引了不少异性的青睐——比如那个有灰发症的勤务工小袁——但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单纯的对此不感兴趣，白莲始终保持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没有对任何一名追求者做出回应。

“请不要叫我‘小姐’了，在这里，我首先和其他人一样，是一名研究员。”白莲说着附身看了看电脑屏幕，在表格上记下了几行数据，“您知道么，4号是目前最有希望的实验体，在改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