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芷粲然一笑。
姬琉璃拍起手来,
“说得极妙!百多年前正统帝在帝都暴毙时候,宫城大乱,博物苑的镇国九鼎不翼而飞,一甲子后有九州神铁出世。你这个猴子本来不可能锻造出九转神兵,是窃取了太祖皇帝来的七帝心血。如在天一水灵脉范围妄动,你的九州神铁有个万一就解体了。”
——暴毙的正统帝其实是被剑宗的慕容观天奉命用金目鲷刺杀而亡。这我早就听原芷说过。
猴子暴跳起来,一跃离了妖云,就像跳离一条大船!
“谁说我不能用九州神铁一字错!谁说我没有斩下萧龙渊的头!”
他从耳中取出一条须发那样细的金线,信手从天际划了两道闪电下来!
一道须发般细的电光击向姬琉璃,
另一道须发般细的电光落向原芷!
那其实不是雷,而是神铁搅动的虚空裂痕!御苑的法阵又次响起冰裂,就像林真人的碧落黄泉轻易击破云梦法界那样。
原芷的手到最后也没有拔出金目鲷的打算。她的目光凝望了我一眼,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那道电光我追之不及。
和林真人的碧落黄泉一样,在发出的那一刻结局已经注定。旁人不过是注视着结果发生。
原芷已经承受了九州神铁的一殛。
她只是看上去没有化成灰灰。
那道电光我追之不及。
我的手触上她活生生的面庞,那也只是我六识的延迟印象。
——我的右臂还有令咒!!
还有能律令万灵、逆乱阴阳的五通令咒!!!
我一阵心绞。
“侯德健!把这一击偏离打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空!”随我祈愿,十道令咒从臂上消失,连发向妖猴出棒的那一呼吸前。
原芷一动,从原地跳开。那细丝电光不知落向何处。
“谢谢。”
她说。
我忽然听到柳子越杀猪般的惊呼,他从躲血雨的昆仑宝幢里钻出,一半的宝幢都凭空消失,天幸柳师兄没有半点损伤。
“刚才那一呼吸我整个人都迷糊了。发生了什——”红衣少女跑向我们两人问。还没等她问完,琳公主先叫了起来,
“猴子进来了!”
矮小的猴子持着一杆上涂红、下涂黑的普通哨棒绕着正泰帝的御席上窜下跳;天落掌门一手搀着少年天子,一手挥舞手上拂尘阻挡猴子的哨棒。天子御席三十步内早已经一个人影也没有。只剩下一猴两人互相追逐,像街头殴打那样。
拂尘和哨棒实打实触碰了七下,天落掌门的手中拂尘便化为虚无。他要拔腰中佩剑,侯德健急急追上一棒子。天落掌门的法衣一角刹那化成虚无。
少年天子从袖中取出玉玺奋力往猴头一掷,要再补一棒的侯德健跌了一跤;天子面色一白,瘫倒在地。天落掌门乘隙拔出了佩剑。那剑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剑风平平扫过。猴子跳上天落歌掌门的剑尖上,天落掌门另一手抓住了猴子的哨棒。正泰帝被夹在两大元婴巅峰中,连身也无法爬起。
三人如石像那样静止。
颜缘、清薇真人、宇文拔都三个元婴巅峰成品字形在三十步外围住御席,却没有一人冲进圈子内。
姬琉璃头顶的一朵白莲半枯半荣。他把白莲摄回泥丸宫,脸色显出一种宿醉后的委顿。
“现在天落掌门和妖猴相攻的三十步内是一切生灵不能进入的死区。天落掌门和妖猴都进入了无我的境界,找寻各自的破绽。可能要过千日才有结果,可能下一个呼吸就分出胜负——你们不妄动,没有事;你们胡乱动,天子就刹那灰灰!”
他说。
太后甄云意和群臣簇拥向姬琉璃。皇后和公主也被执戟郎们从御馆护卫出来,躲在宗门之人的身后。
太尉烟罗白请示太后,“万一圣上不测。帝位归属,还要太后示下。”
太后含着泣声向姬琉璃哀求:
“姬真人,我皇儿宴请你们宗门高人,原来是抱着贵宗能够保定我们帝家的绝大希望。如今我儿在绝世人物的绝世神兵互攻下命悬一线,贵宗的广大神通何在?”
姬琉璃悠悠说,
“人,生死都是由天的;刚才正泰帝说他要以身临险,真是君无戏言,言出法随呀。”
他坐回自己的尊席,叫我们门人也都坐回去。
“放心。三个元婴巅峰在,御苑不会像云梦城那样齑粉的,你们的性命没有问题;天子无法从猴子的圈子内脱身;猴子也无法从那三位的圈子里脱身。形格势禁,各有忌惮。风暴眼里最最安宁。”
太后忧色满面。
文侯在一面安慰太后,一面吩咐帝都次尹密报帝都尹韦伯爵,一面请太尉密报禁军——御苑的急变不能泄露半点,朝廷的军民事务务必一切如常。
少女道姑让翩翩取金砖给她。
清薇真人向金砖念祷:“上官师弟,借你法宝一用!”然后她清叱一声,把那团金光掷入三人围绕的御席中。
猴子的脑袋被金砖咚地一下砸中。
金砖反弹回来,清薇真人呕血退步。姬琉璃瞬时补上她的阵眼。
侯德健一动,捂着头本能地抱着棍子跳回御席之左。然后他想起正泰帝,伸手去抓。御席忽然一分为二。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