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们就稍微飞出十二剑的范围,转一圈便回来?”
柳子越小声询问,手脚已经自说自话从纳戒取出一枚夔牛皮制袋子——这是比纳戒容积大上三十倍的一种宝囊。袋口打开,隐隐有收摄之风向龙血龙肉牵引——但是和钟大俊手上葫天的吞吸之力相比,风袋的摄力实在微不足道,畜龙的血肉骨头悉数被葫天纳去,风袋只摄入几块龟甲大小的碎龙骨头。
孔雀上的秦霄嘲讽地向柳子越嗤笑。
“不可以。不能主次不分。”
我断然否定柳子越跳出林真人圈子的建议。
他心有不甘地长吁短叹。
缩小到百里方圆的云梦法界渐渐从清明转昏黑,响彻法界的招魂之歌被淑世之道的琴音压迫回赤城之内。我们飞临赤城顶尖。
团团簇簇的孔雀道兵覆盖住了赤城上方的天空,天空一下成了宝石蓝色。
不用千里镜,整座七重城池在我的金丹目力中已经清晰可见。紫电腾蛇和大孔雀就在摩云高台的上方。隔着罩住赤城的阵法屏障,我就能看到云梦之人
——那云梦之人顶上的金轮也像遭遇日食那样黯淡无光。
“呀。”
被他无形牵引的楚王金蝉躯壳扑通一声躺倒在金棺里;云梦之人从方才空空朦朦的状态苏醒过来,坠落在台上;不过,三个巫女还沉浸在仪式中,招魂之音依然飘逸。
云梦之人抬首和我们目光交接。他一言不发地注视了依旧抚琴的林道鸣一会儿,然后盯住我们的腾蛇。我的眼光和他的长久相交:
一个我此生从来没有记忆的人蹦到我心头;但这个人我的确熟悉万分,就像诸天雷法总纲那样铭刻在我的神魂深处;那种亲切感,甚至和父母、小芷与我的关系相当——即使他的凤凰面具屏蔽了此人任何形神的特征。
云梦之人没有表情的脸滴下了泪。
“那个人的气真是难以形容。明明是邪魔,为什么我却感觉面对反而自己做了亏心的事情呢?——只是,莫名其妙的,他为什么要对我们流眼泪吗?”
红衣少女自言自语。
——我有一个模糊的答案。
“那种气场超越了世俗间的一切诸侯,我父亲都未必……”青衣少女呢喃。
龙少垂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杀的**的人。”
南宫的脸上现出阴云般的愁色,他忽然转过身,我瞥到他是悄悄拭去自己吐出的心血。
又一个蝼蚁大小的点匆匆攀上摩云高台,正是夺命书生,他恢复了满头的乌发和健实的肌肤。夺命书生在离摩云高台顶尖三阶处止步。云梦之人的目光回首,听夺命书生禀报完毕,然后示意他退下。
“如实对诸位说:我的目的只是获取云梦城的伏藏。荆南道西的灾难是鬼门造成,我的责任是任用不当,过失我会事后弥补;但我的招魂仪式还有三天完成,如果放弃,上百万人的性命就是白白牺牲。
林真人,你虽然是修真界的翘楚,但我奉劝你退去,——从夺走落凤坡的云梦门户起,你的气运就在流失;再试图进入赤城的内法界,天赋予你的命也会终结;
南宫世子,你能到这里,是天不欲你亡。但我不能把你的磐石心奉还。你如果要生,可以和这具楚王躯壳融合,做我的傀儡大将,这是天留给你的一线生机,余下路的终点都是死灭。”
云梦之人的语气宁静无波,但其中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我不做人的傀儡和臣下。”
南宫说。
“所以,你能触摸到天命,但终究得不到它。”
“休想动摇我的道心。”
南宫色变。
云梦之人望向林道鸣。
“修真者的命由我不由天,你的信口雌黄能济什么用?”
林道鸣冷笑。
云梦之人叹了口气,依然盘膝浮空。忽然,他又睁开了进入观想不久的眼睛,
(“你这世叫什么名字?”)
云梦之人的神念传入我一个人的心里。
(“原剑空。”)
我在神念回应。
(“我也不是原来的名字了。”)
云梦之人又合上眼睛,沉浸了招魂仪式的空蒙状态。
“轰隆!”
云梦城外的光亮消失,雷球黯淡。那扇云梦门户倏地闭合。
我们两路人和二百五十孔雀道兵被封闭在方圆百里的小宇宙内。
外无援兵,与世隔绝。
林道鸣哼了一声,拨了下弦,
“不需要三天破城,就现在破了你的招魂仪式,再破开这个百里内法界好了。”
淑世之道的声音大作,一下子把覆盖一座赤城的招魂之音压缩入摩云高台的范围。三个吟唱巫女的护身宝焰像飘摇风雨中的灯芯那样摇曳不定。这座赤城连着赤城依傍的江心岛在琴音中摇晃起来。
“林道鸣!碧落黄泉剑在数千里外,你怎么能奈何返虚者都忌惮的云梦城呢!”
另一个尖厉的女声响起。
千位飞天伎乐神般的极乐岛主幻化在赤城上空,千柄玉石琵琶魔音乱颤!——极乐岛主虽然只有一重元神宝焰,但是光焰之盛,近乎林道鸣的三重元神宝焰——云梦内法界的力量全部加持在了她身上!
天上的二百五十孔雀道兵纷纷如天花坠落,乃至自相残杀起来。它们目露贪婪饕餮之色,撕咬对方的翅膀血肉,甚至一些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