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好名马名剑,五岁的身体挣开母亲的怀抱,跳下去捡那把剑。
那把剑轻若无物,蜘蛛之丝都比之不上;但剑尖生芒,我本能地感觉任何物体在这把剑前面都失去了物质的厚实感。
剑的正面刃刻着八个蝌蚪文字,我全不识;剑的反面刃刻着三个古篆,我睇着眼熟——这不是“仙客作”吗?啊,这是我扔海里的银蛇剑啊,怎么在梦里遇见!
——冰冷的海水淹过我的头顶,就像昨天在大海里那样!
“可以起来了。”
一只鲨皮靴在踢我的脑袋。
“哪个死货敢踢我!”
我一个鲤鱼打滚跃起来,一边抹眼睑上的盐结晶。大概做梦时候,我的身体还在流泪,泪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的脸几乎成了一座盐场。
慕容芷一边看着怀表上的时间,一边说,
“伤得比我轻,睡得却比我久,还有十四天怎么撑下去。快把床位让给本多。记住准时换岗,下不为例。”
“你能考虑下我的心情吗?!”
“我们到了陆地,有的是时间替义父和夫人守丧。现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考虑怎么把这小帆船开到白云乡才是正事。”
慕容芷想了下,递给我一碗肉汤。
“不好吃。但必须全部喝完。我的命令。”
如她所说,名副其实地难吃。我为了保持自己的骄傲,忍着没有呕出来,把肉汤下到肠胃里。
“是什么做的?船上没有肉储备。”
“刚才我打扫船舱,清点物资,发现一窝老鼠,大概是大楼船混乱的时候逃到帆船上来的。我把它们全做汤了。你、我、本多各一碗。”
我幸好是吃完了再问。
“接下来四个时辰,你去前船掌舵,我来控制帆。风向有点变,把握不好就偏离航道了。”
我经验里慕容芷一向是没有幽默感的人,有什么不吉利说什么不吉利。现在她的口气煞有其事,我不认为她会转性开玩笑。
“我能问下,你的伤有多重吗?”
这是我最后想确认的问题。
慕容芷皱了下眉,把裹在胸前的绷带缠开一角,我看到黑色大叉般的创伤狰狞地趴过她的羊脂般乳-沟,那是涂了剧毒的锯齿双刀造成的创伤——我印象中这是织田的武器。
——她还能活着?!
“慕容家有抗毒的体质,药敷过了,暂时能压住毒半个月。”
她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