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也回来了。
不知他在外面听说了什么,一时间清远上下到处都是谣言,比以往流传的师徒乱 伦还要严重许多。
但凤狄没有关心这些,他的心思始终处于茫然又自责的状态,把自己关在芷烟斋里,不敢出去见任何人。
又过了没两天,曼青到底憋不住,跑到芷烟斋找他,却也不知说什么,只红着脸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完全沉浸在前两天的美梦中无法自拔,眉梢眼角都是蜜糖般的羞涩喜悦,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她只觉幸福。
“那个……凤狄师叔……”因凤狄始终不说话,她只得自己开口,羞得脖子都红透了,“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心里只有你一个。只是怕你不肯接受,所以都没告诉你……如今、如今我知道啦……你那样对我……我真的明白了……”
凤狄脸色苍白,目光在她红透的脸上扫了一下,像是被烫伤似的,急忙缩回来,转过头再也不看她。
“昨天……我去找了白如师叔……”曼青斟酌着,不知怎样说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热情,“她说……如果两情相悦,我们是可以……嗯,可以……去找师祖求情……”
说到这里,真的说不下去,拿眼偷偷看他。
他却没有半点反应,隔了半天,只低声道:“我对不起你……抱歉……”
曼青愣了一下:“为什么抱歉?我……你那样对我,我没生气啊。”
凤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不能。是我对不起你,随你出气。”
曼青怔怔看着他,脸色慢慢变得惨白。
“你不喜欢我?”她低声问。
凤狄咬紧牙:“不喜欢。”
曼青像是不认识他一样:“那你……那你为什么那天、那天要对我……”
凤狄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腰上系着的宝剑抽出,剑柄对着她,剑身架在自己脖子上,低声道:“是我冒犯了你,随你处置。”
曼青没有接剑,她只是眼怔怔看着他,好像完全不认识他,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不认识一般。
过了很久,她将剑柄一握,却没有刺出去,只是重新收回剑鞘。
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一个字,她转身就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落泪,她就这样沉默地离开了芷烟斋,离开清远。
第二天就传来曼青自出师门,回自己家乡的消息。
他再也没见过曼青,此后长久的一生,直到尽头,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他愧对的女孩。
凤狄觉得自己不是人,非但不是人,只怕比畜牲也不如。
回想起自己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一生,他赫然发觉自己活得十分失败,几乎没有什么事成功过。论到资质,他不如已经成魔的凤仪,论到感情,他发现的太迟。
他活了七十年,大梦一场,自以为是大师兄,旁人口中的师叔,师祖对他亦是青眼有加。
到如今恍然大悟,他什么也不是,做什么都失败。
凤狄颓废得恨不得立即去死,化成灰,别叫旁人看见自己,尤其不要叫师父与胡砂见到。
他甚至对他俩产生了恐惧,只要一想到,心里就像被钩子狠狠钩了一下,心脏都要被戳穿似的。
他不想待在芷烟斋,也不想再待在清远,他想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他一个人茫茫然地离开了芷烟斋,在一目峰和二目峰的林中胡乱走动,迷路迷得昏天暗地,小小一个林子,却像最大的迷宫,怎么都绕不出来。
最后不知走到何处,忽然听见林子里有几个弟子在说话,隐约提到“芳准”二字,他心中顿时一惊,本能地掉脸就要走。
“……中午从芳冶师伯祖那里听到的,师祖为此发了好大火,差点就要派人去元洲把芳准师叔祖抓回来。听说是为了什么水琉琴,那个凤仪成魔了,需要水琉琴来辅助……”
话未说完,旁边一个清脆的女声便打断道:“啊,这个早就听说过啦!前两天还听有人在传呢,凤仪现在成了魔,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据说是芳准师叔祖的授意,因着他想成天神,却没有足够的五行之力,所以便派凤仪去偷神器,金琵琶也是他偷走的。结果师徒俩分赃不均闹翻了,很不愉快呢!”
荒谬!凤狄闭上眼,想大声呵斥这些无聊传流言的人。
可是那一瞬间,突然又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刚刚赶回去,听见凤仪说的那两句话。胡砂说那是挑拨离间,可事实谁也不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清远的流言蜚语到了可怕的地步,总不会是人瞎编出来的,必然有一两个当日的知情者。
说不定,真的是师父……凤狄紧紧皱起眉头,不愿继续去想。
他转身要走,却听林子里那两人又道:“说起来,胡砂那人也古怪的很,突然入门,突然又被逐出师门。按理说,她一介凡人,半点基础也没有,芳准师叔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居然破格收了她。如今我才明白,是为着她能养水琉琴。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