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老父垂垂老矣之际,四座王府一齐沉默了,新一轮的立储呼声,从未有过的高涨,因为只有成为太子,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京城。
……
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纪言走到一家名曰‘小乘阁’的书斋,向掌柜出示了一枚鱼型的印章,掌柜正色以待,随后让纪言入静室等候。
在等待的时间里,纪言摩挲着这一枚印章,心中多少有些挂碍。
他自幼家贫,虽然父亲有一门雕刻的手艺,能让妻儿得以温饱,但是要供着一个聪颖的孩子读书,每年的束脩,每年的笔墨纸砚,还有将来科举的费用,对于纪家的家境来说,委实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所以当他看着整日操劳的父母,他深觉自己的不孝,就凭着所学中途转道去做了做账房先生。而就在他入了账房这一行,当满了一个月之后,持这枚鱼型印章的夫人见了他,说他周身的才华,去做一月二两工钱的账房,实在是埋没了自身的光华。
如今,纪言还能听到那位夫人余音袅袅的,为他叹惜的声音。
然后,那位夫人便资助了他,不仅无偿的襄助了他钱财,还指点了他几次举业文章,最后,甚至把他推荐给了当地的学政大人。
正是有那位夫人的帮助,才让他身无所累,得以一心一意的攻读,第二年就中了秀才,第三年学业突飞猛进的连中了举人,潜心再学三载,十八岁就高中了二甲十四名进士。
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
纪言深知仲永之伤,是后天蹉跎了岁月的缘故,而他没有去浪费光阴去做账房,才得以在最好的年华,功成名就。
每每念及此,纪言便对那位夫人铭感五内。
“子默。”
那位夫人以字称呼纪言,进入了静室。
纪言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猛地把头一抬,便看见一位妇人,她身穿了一件明紫色绣折枝玉兰于前襟的薄稠长裙,长袖束腰的剪裁让这位妇人的身段看起来宛若少女,而她的面庞是那么得秀丽,看起来全然不像三十八岁的妇人,她的举止是那么得优雅,便是永安郡主身在皇家,也没有这位妇人优雅矜贵的气度。
纪言愣了愣。
他当然知道夫人是夫人,只是以往的夫人一直以男装示人,所以他也就无从想象,也不敢去亵渎夫人穿着女装,展现出女子柔美之姿,是一幅怎么样的美景。
此景美啊美,比翰林院里收藏的任何一幅仕女图,都要美妙动人。
“还要恭贺子默成了吴王的东床快婿,喜得了郡主佳人。”
这样的妇人舍李月也没谁了,李月纯然是一片长辈之心,看着自己看中的孩子,立了业,马上就要娶妻成家了。
纪言忽得心头一阵绞痛,慌乱的收起了那点旖旎的心思,在李月面前恭恭敬敬的像个晚辈,道:“只是遗憾,不能请李夫人莅临寒舍,喝一杯喜酒。”
李月是无所谓遗憾,径直坐了笑道:“你我是一场知遇之交,你今日请我过来一场,你我之间的知遇之交,也有了了断。”
纪言眸光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