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是个套间，外面是服务生送菜及准备的地方，有些需要现场操作的食材也是在外间由厨师烹饪好再端进里间，每一次服务生都会先敲门示意，而后再尽量提供无声的服务。

钟羽并没有挨着陈天宇坐，而是隔了两个位置，以便给两位董事长留出更多的空间，可这个位置也正好让钟羽和陆安澜面对面。

“让陆董见笑了，见到您年轻人都有些紧张了，钟羽，陆董近年来吃素，所以你放心他不会吃了你的。”看着钟羽略显拘谨的坐姿，陈天宇开起了玩笑，逗得陆安澜哈哈一乐，看着陈天宇话里有话地笑道：

“我吃素可不代表你老弟就能大鱼大肉啊，总还是要给年轻人多些机会的。”

“陆董您说笑了，我也正打算向您学习吃素呢，将来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天下了。”陈天宇笑着喝了口茶，“不过他们这些年轻人有时候太冒进了些，所以还需要我们看着点。”

“老弟你才正当年，在我眼里你和那些年轻人可没什么区别，所以怎么能向我这种老人家看齐？”陆安澜冲着一直站在门口守候的经理招了一下手，经理点头下去安排了。

“知道你老弟不喜欢喝洋酒，今天我给你准备了绍兴的黄酒还有茅台，你想喝哪一样？”

“天宇谢过陆董了，还记着我的习惯，那就黄酒吧，浙江人总是好这一口。陆董您随意。”陈天宇笑着取过桌上的黄酒，八年陈，不错。

“主随客便，年轻人，你喝什么？”陆安澜突然看向了钟羽，正在回味他们对话的钟羽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陈天宇先把话接了过去。

“陆董，钟羽还得开车，他就不喝酒了。”

“年轻人如果想喝酒也没问题，晚上我可以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去。”陆安澜的目光在钟羽的脸上转了一圈，带着长者的温和，钟羽却觉得有如针刺。

“不用了，我不善于喝酒，谢谢陆董事长。”年轻人？多可笑，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你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年轻人！钟羽很想喝醉，可是不能，他不是来宣泄情感的，他是来让自己的心更坚硬的！钟羽深深地了口气，抬起头微笑地看着陆安澜，眼神平静如水，陆安澜却是微微一惊，这双眼睛？

“我们以前见过吗？”

“应该没有，今天能有机会见到您，是我的荣幸，以后还请陆董事长多多指教。”钟羽公式化地回答着，心里却一阵冷笑，我们见过吗？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可笑！

“怎么？陆董觉得他看起来眼熟？”陈天宇在一旁无意中地插话到，钟羽的心一跳抬眼看向了陆安澜，陆安澜微微眯了眯眼，摇头道：

“大概是我记错了，没什么，人总有相似的。来，陈董，咱们先喝一杯。”

“好，陆董，好久没和您喝酒了，今夜尽兴。”

刚才的觥筹交错仿佛还在眼前，可是屋子里却的确只有自己一个人，钟羽将自己缩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黑暗中钟羽放肆地让自己的泪水流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的眼泪还是有温度的，烫到了自己的心。

原来自己渴望和纠结了那么多年的相见不过就是一顿晚餐那么简单，原来会以为相见是多么的挣扎和慌乱，但其实不过是几句笑谈。

自己是有多可笑？一直都是以复仇为动力让自己坚持下来的，可是却又总是给自己找理由逃避，心中只是存着或许他心中还记着自己的那份奢望，钟羽，你是有多愚蠢？！

外婆，这就是您一直替小羽编织的美梦，可您却从未告诉过小羽该如何去面对美梦破灭的时候，一个爱我的父亲却从来不曾记得过我！请您原谅我，我累了，我再也没有力气去寻找原谅的借口了……

一周后，已回到美国的希金斯博士传来了消息，他同意在圣诞节前安排一个时间和天丽集团会晤，地点还是定在杭州，具体日期等博士安排好美国的事情后，再行通知。

欧阳第一时间将邮件转发给了钟羽，并抄送给了陈天宇。陈天宇非常重视，他认为该是向董事们宣布的时候了，如果一旦希金斯博士有意选择天丽集团作为国内的合作伙伴，就意味着天丽集团不仅是可以解决自身存在的环保问题，同时也可以向其他行业推广该技术，减法环保将会成为天丽集团一个新的重点项目。

钟羽这些天几乎是扎进了资料堆里，他把欧阳给他的u盘资料及笔记本上的内容来回地看，很多数据就是硬背，他渐渐地明白了欧阳说的，商务人士要转成专业非常困难，但是要做到初步会谈并不是太难，真正的专业技术交流就交给别人去做，欧阳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死记硬背下所有的数据和资料，然后在不断的和人交谈过程中学习。

钟羽和欧阳的邮件往来多了起来，他们一致认为现在并不是向外公布的时机，毕竟希金斯博士只是有意向给天丽一个机会，但安澜集团始终是走在他们前面，如果这个时候让陆皓听到风声，很可能会节外生枝。

两人讨论过后，欧阳给陈天宇发了邮件，委婉地提出了暂时不要向董事会宣布的意见，一切等和希金斯博士会面后再决定。

此时陈天宇才知道原来他在杭州的时候，这两人还有设计挖墙角的这一段曲折，口中虽然说着‘胡闹’，但心中还是高兴的，如果真能从安澜集团眼皮底下抢下希金斯博士的技术，也的确是令人骄傲的一件事。

陆安澜的确是前辈，陈天宇也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