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经是他的妻子。
钟涵承认自己有私心,他想让所有会致使温含章与他离心的因素全都消失。这样,温含章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她不会想着她曾经可以有另一种人生,也不会想着她有机会可以归属另一个男人。
温含章会自己猜出真相,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自嘲一笑,其实温含章经常会有出乎意表之举,是他庸俗胆小,只想着掐掉她从他身边飞走的可能。现下他这般自陈,温含章必会觉得他十分不堪。
钟涵的心像掉进井里一般,他艰难地发出声音:“现下正在孝中,析产分居对你名声有碍。再等出了孝期,我会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你,自己搬回侯府。”
温含章张了张嘴,又合上。钟涵这些话,她是第一回听见,心中震惊过后,却是想着钟涵说出这些话时的心情,恼怒与无奈顿时交集。
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承认,妻子与别人在一起生活会更好。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人,他心中该是多不自信。
钟涵不应该是一个这样的人,他才貌俱全,是京城有名的俊美才子,年纪轻轻便考中探花,现在又已经拿回了爵位。若是先前有人与温含章说他不自信,温含章都会大笑出声。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钟涵想岔了,她从没有要帮着前世的自己讨伐钟涵的想法,她一直生气的就是钟涵瞒了她。可惜钟涵的负疚感却比她想象的还要浓烈。他就这般怕拖累了她吗?
见着丈夫这般灰心颓废、仿若绝望的模样,温含章决定一码归一码,先把他安抚住再说。
她想了想,另辟蹊径出声问道:“我们析产分居,不还是夫妻吗?你要是有事,还是会牵连到我的。”
钟涵:“若你害怕,我会将和离书先行予你。”他和温含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钟涵脑海中一片空白。
“还有儿子呢?”温含章道,“我总不能放着儿子不管吧。”她低头思索了一下,突然眼睛发亮道,“不然这样,你把财产与和离书都给我,阿阳这般小,若是我与卫绍能成,卫绍与阿阳从小培养感情,那与亲生的也没有不同了。大夏律规定,非同宗之子,异性过继者需向朝廷缴五百金。你帮我们把这笔手续费也给交了吧。”
钟涵:“……”
温含章道:“卫绍碍着你的存在,一定不敢欺负了我们的阿阳。就算我与他再有亲子,阿阳也会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有了你给的金银细软,我与卫绍就能过得和和美美,幸福美满。”
看着钟涵铁青的面色,温含章心中同时萦绕着两种感觉,又是解气,又是怪异:她这般劝慰丈夫,在大夏应该算是独一份吧。
钟涵:“……”钟涵深吸了一口气,温含章还真会往他的伤口处撒盐。
他定定地看着温含章,温含章索性放飞道:“你若是不相信卫绍的人品,反正我与他也不大熟悉。待到老太太三年孝满后正是春闱之时,京中历来有榜下抓婿的传统,你放心,只要对方颜色鲜嫩,进士与同进士对我并无区别。我与新夫婿以后若夫妻恩爱,必会在心中长久感念你的恩情。”
温含章才刚说完,钟涵就用唇封住了她的口,再不想听她说那些糟心的话了。
只要一想起卫绍,或者旁的野男人,花他的钱,还能这般肆无忌惮亲吻他的妻子,他的阿阳还要管别人叫爹,钟涵就觉得一股火气往上冲,心中种满一片大草原。
钟涵在她耳畔喘着气:“你这些想法,是一直就有的吗?”钟涵不相信温含章一出口思路便能如此顺畅,但只要一想起她曾经心中考虑过这些问题,他心中就邪火肆虐。为此,他终于冲破了心中的消极封锁,暗咬牙根:“你说的这些,想都不用想。”
温含章道:“你不是就觉得我有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想法吗?”除了这个,还怕她因那些虚无缥缈之事恨上他。温含章一想起这点,就觉得恼怒。她与钟涵成亲一年多,她一直觉得两人心意相通。可惜钟涵却不够了解她骨子里的务实与分明。
若是两辈子她都是“她”,温含章可以肯定,她从来不会为了什么迁怒他人。在关婉清的事情上,她能很好地分清关婉清在其中所占的罪责比例,劝阻张氏不要穷追不舍。对钟涵也是如此。
钟涵上辈子退亲后,她伯府嫡女的地位从没有改变过,被人退亲虽然伤名声,但愿意与温家攀亲的寒门官员只会多不会少。她错看了卫绍,不需要为自己瞎了眼睛负责吗?还有温子明之死乃至地动时她动胎气,难道都是钟涵导致的吗?
没有钟涵,这一切悲剧仍可能发生。但现下正是有了他的插手,才导致一切发生了变化。
她能这般理智分析,许是因为她终究缺乏了一份真实感。至于她某一日会与温微柳一般得回了上辈子的记忆,对钟涵起了怨怼?
只要她真的是“她”,温含章就有信心,她不会埋怨任何人。她也不信自己上辈子会让卫绍真的续娶温微柳。
温微柳天性凉薄自小如此,若是让温微柳成了卫绍的继室,明摆着是把自己的软肋往旁人手上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温含章被钟涵抱在怀里,却还念念不忘地分析着那些真相之中的疑点。
她叹了一声,可惜可供参考的数据太少,她也只能理出这些结论了。
钟涵没有想过,温含章竟然是这么想的。这种感觉就像陷入沼泽中时突然有人抛下一根绳子,让他突生绝处逢生之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