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月彻终于知道穆冥说的“明早”是有多早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开来，灰蒙蒙的。清晨的雾气冷冷湿湿的，笼罩着整片大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像糊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模糊不清。路上还没有什么人或车，许多人家的灯还是暗着的，只是路上黄色的路灯还亮着，在在雾里像融化了的金黄色的奶酪，勉强指引着方向。

月彻缩了缩脖子，往披风里躲紧了些。她现在趴在穆冥背上，正以风一样的速度往北极赶去。虽然她冻得牙齿都在打着颤，头皮都没有知觉了，还好现在是春天，没有大的风雪，穆冥昨天晚上也给她施了法，总算还挺得过来。

等我。白弧。

四周的景物由茂密的墨绿色森林，变成稀稀疏疏的草原，再是寸草不生的荒原，最后是大片大片的白色冰川。

那是个几乎只有白和蓝两个色调的世界。北冰洋那么广，海水是碧蓝色的，巨大的浮冰躺在上方，冰川和天空几乎是连在一起的，不分你我。除了风的叫声和浮冰碰撞发出的声音外，没有其他杂乱的响声了。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弃。”

月彻瞪了他一眼，“不要不要不要。穆冥，你怎么跟老太婆一样？”

“····”

“嗖！”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穆冥将月彻掩在身后，目光一凛，“怎么，还嫌挨得不够？”

白沫看了他一眼，“随你怎么想。”

“我并无恶意，我只想救我哥哥，”她认真地说道，“我会带你们去狐族，只要你们能救活白弧，我就会保你们平安，我父王还会重赏你们。”

“我为何要相信你，”穆冥用幽深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我不认为我们可以相信狐狸精的话。”

“反正你们已经决定要救他了，不是吗？与其硬碰硬伤了彼此，不如和平解决，算我们狐族欠你们一份人情，怎么样？”

月彻向前一步，“你能保证，你的父王，不会伤害他吗？”

“我保证。”白沫毫不犹豫地回答。

“相信她一次，好不好。”月彻轻轻晃着穆冥的手臂，只要能救白弧，他也不会受到伤害，就够了。

穆冥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带路。”

他抓住月彻的手，把她拉到身边，“闭上眼睛，放轻松，很快就到了。”

月彻便乖乖地闭上眼睛，心里却按捺不住紧张。她能感受到他们腾空了，接触到冰冷的液体，浸透了全身，耳边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还好穆冥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有了一些安全感。

“到了。”

月彻睁开眼睛，这是一片新的世界。四周并没有想象中蓝色的海水，但是有很多从未见过的海底动物在上空浮动着，有的像一片薄薄的树叶，有的居然长着巨大的翅膀。前方是巨大的宫殿群，很像古老帝王的殿堂，建筑几乎都为白色，只有低端是蓝色水晶。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耳朵有些微鸣，心脏也放慢了跳动速度。

他们刚站到大理石铺成的路上，门前的两个使者就飞快地闪到了白沫门前，将她与他们隔离开来。

白沫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通知父王，有贵客来访，”她转向穆冥，“你们先随我去大堂见过父王。”

月彻看着脚下两边碧蓝色的湖泊和略窄的大理石路，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她似乎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