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是怎样的，我知道。但是，即使我不想将你们对我爸做的那些强压到他身上去，我却也没有像不知情的状况下去接受他对我的好。”

我的目光移到了他泛着青色的手背上，触碰了一下，跟脸一样的温度，甚至比脸上的温度还要更低一点。我将他的手包裹在我的手心中，试图这样能够温暖他。

“但是，褚阿姨，我不能否认，这次的事故的确是因我而起。”我悲哀地望着褚墨的面孔，一丝不苟的他下巴也渐渐开始冒出黑青色的胡茬。

站在一旁的褚墨母亲似是不相信，“你会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们吗？我不管你心里怎么盘算着，现在墨儿也因为你，现在变成这幅样子，医生都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如果你想要的结果是这样，这也就够了。我希望你，从今往后能够远离墨儿，他离了你，才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

听到她说的话，我摇了摇头，这是意料之中的。褚墨因为我才会昏睡不起，她绝对不会让我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可是，我还是坚持着，将他冰冷的手贴到我的脸上，“不，我希望您能够允许我照顾他。我没有任何害他的理由了，以前也没有，今后更加不可能有。如果您硬是要认为我存着不良的心思，我也不否认了。可是，今后，我连存着那种心思的动力都没有了。我会放下对你们的仇恨，因为我知道我爱着褚墨，不能放下他不管。”

她还是没有答应，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回去之后，我曾经说服着自己，真的，褚墨变成这样了，尽管不是我刻意害他变成这样，但是，这毕竟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要从此以后放了他，放了我自己，与他变成陌生人吗

不，我不甘心，一想到那样的结果，我的心像是硬生生地被抠掉了一大块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

而正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无比坚决的决定。

第二天一醒来，看到巍然站在我的房门前，担心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却是没有办法将我做了一晚上的决定跟他坦白。我当做是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像往常一样吃着他做的西式早餐，等他将霖霖送去学校后。我播了电话给舒乙，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膨胀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释放他，我需要一个人来听我说说话。

我将我心中早已经做好的决定跟舒乙坦白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跟我说，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而去实现它，她永远会陪在我身边支持我。

我听着，看着这个一直陪伴着我的朋友，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就此定下了这个决定。

等我回家，有了勇气跟决心跟巍然说了我心中做的决定。他一开始听见的时候，放下了手中做着的沙拉，一声都不响。

很久之后，他才继续手上急着沙拉的动作，但是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我不安地一直盯着他，直至他将沙拉做完了，端着盘子，直直地越过了我走向了客厅餐桌。

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无法做到不顾他的感受，大声地宣告着我的决定。

他将餐盘摆好，独自坐了下来，持着叉子，可是却没有下手。

我望着他举着叉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慢慢地走过去，走到他的对面坐下来。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仅仅一眼就将我刚刚理直气壮的决定梗在了喉口。

他开了口，“你想去照顾他就去吧。”

很久之后，我反应过来他的话，木讷地点了点头，可是，他却看不见。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一是为了明天就要去医院面对褚墨的父母，二则是巍然那深刻的眼神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很久很久之后，即使再难以入睡，我的意识还是渐渐地开始模糊。但是模糊之间，我仿佛听到了房门开了，然后有个很熟悉的气息在我床边久久徘徊不去。我胡思乱想地想着，慢慢跌入了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