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还是一只地狱道一界的小妖，也就是刚渡过地狱道的劫。这本不是很难的渡劫，但对于我们三角叶尾蛇一族来说，渡一次劫都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我初成人形，身体十分虚弱，不过还能勉强支撑着变形。后来我找到了一户农家，祈求他们收留我，他们也并没有残忍的拒绝我，于是我在他家住了下来。

那户农家是一个老人家还有他的儿子，我恢复好了之后经常帮他们干活，我也曾以为我会和他们平平淡淡地过很久美好的生活。好景不长，老人进山被蛇咬了中了毒，那毒已经侵入他体内三天，绝不能完全排除了。治疗，又是一大笔费用，他的儿子本就是个混账！只知道一味谴责老人，时不时对他拳打脚踢。

我还是看不下去了，偷偷给老人喝了我的血，而老人也很快恢复了健康，但这一切居然被他的儿子看见了。

妖界的妖知道了我的消息，还是来追捕我了，我知道的，一定是老人的儿子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只能拼命地逃跑，直到最后筋疲力尽，狼狈不堪，才勉强甩掉他们。

又过去了两年，我决定回老农户家看一看。

当我回去时，他的儿子正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脾气暴躁地乱骂。老农户见我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着求我救救他的儿子，为了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又用自己的血将他的儿子救下来了。

我本以为我已经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了，可那天晚上，他竟然在我的水里下了不知道叫什么的药，当我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无力，手脚都被捆着。那个混蛋！竟然要将我交给妖界的人！

他们夺光了我的血，我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会让那些披着人皮的妖怪不得好死！既然已经决定做人，为什么和恶魔的行为没半分区别！还有老农户的儿子，他本就不该是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好像沉睡了几百年，又回到了畜生道。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死呢？呵，怀着报仇的心思，不知道过了几百年，终于到了修炼到了如今的饿鬼道三界。“

许落生静静听着徐帆说着自己的故事。

徐帆从回忆里挣扎出来，直视着许落生，“你觉得，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许落生笑了，笑得让徐帆措不及防。

“为什么非要纠结谁对谁错呢？世界上几十亿人，错与对是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的，从来就没有绝对的错和对。就像我杀了我的杀父仇人一般，我是对的吗？并不是，从法律上来说我杀人了；从人情上来说，我毁掉了一个孩子的父亲，毁掉了一个妻子的丈夫，毁掉了一个父亲的儿子，毁掉了一个家庭的完整。那么，我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徐帆皱眉，声音也略微提高，“要是这个世界没有错与对，那我的仇恨又能怎么解释？”

“那只是你个人的情感。你救了老农户和他的儿子，只能说你善良，不能说你是对的，他的儿子出卖你，只能说他很贪婪卑鄙，自然也不能说他的错的。”

“我救了人便是对，他要杀我便是错！”

“那如果你救了一个罪该万死的恶人呢？不能说你是对还是错的，明白吗？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对与错的真正问题，一切光鲜亮丽的，便是他们心中的对；一切污浊黑暗的，便是他们心中的错。”

徐帆的心渐渐沉下来，呆呆看着天上，叹了口气，“那我，这样的意义又在哪呢？

许落生走进了一点，“那并不是对与错，那只是你坚信着自己的路而已。”

徐帆一愣，低头看着许落生。

许落生继续道：“信念，存于自己的心中，就算世人谴责，那也应该坚持，因为你知道，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报仇就是报仇，放下仇恨也就是放下仇恨，这就看你心里怎么想了。”

徐帆握了握拳头，“连别人的眼光也不用在意吗？”

“听过杨绛的一句话吗？我特别喜欢——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别人口中的对与错就能阻挡你吗？那你可真是......太不坚定了。“

一阵风刮过，撩起许落生较长的刘海，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光芒。

徐帆深吸一口气，“那他的儿子和妖界的那些妖们一点错也没有了？”

许落生摇头一笑，“不，若是硬要说，他们还是有错。”

“那你为什么......”

“他们错在让你理解错了这个世界。”

“我......”

“记住，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但若是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别人说那是错的，可只要你心中坚信是对的，就不要退缩。”

徐帆觉得心中什么像点燃了一样，“那么他们，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吗？尽管在外界看来很坏？”

“嗯。”

“可是那种人就应该是混蛋！”

“是混蛋没错，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比如他们的家人，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了吧？”

“家人也应该看出来啊，家人不是更应该指出他们的错误吗？”

“如果用我来说，我妹妹如果杀了人，我绝对不会出卖她的，反而会义无反顾地为她背黑锅，这......或许在别人眼中是害了她，但在我眼中......是爱，尽管只有我一个人这么以为也好。”

徐帆终于笑了，而且还是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