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今脑子还清醒无比,现在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她发困。
在心里骂了苏明枕无数遍,觉得此人的丹药简直假冒伪劣,没有直击灵魂的功效。
“祁无今。”
封长雨的声音传入耳中,但祁今还没反应过来。
温玄清笔头戳了一下祁今。
祁今啊了一声,抬眼便对上封长雨的眼神。
“镇鬼符,摘画一遍。”
祁今愣了。
温玄清也愣了。
他之前还粗略地翻了翻《符箓术》,也没瞧见这个符啊。
这堂课都是嫡传弟子,也不乏摸鱼的,听到这个符咒都瞬间清醒。
以往师长即便点名让人摘画,也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爆破传音水火符,镇妖符倒是有,但镇鬼符是哪的?
哗哗的翻书声。
祁今揉了揉眼睛,干脆利落地摇头,“我不会。”
周围一片同情眼神,但也有人发问——
“师长,《符箓术》里没有镇鬼符啊?”
封长雨颔首,“这么肯定?”
好几个点头的。
“确实没有。”
一片嘘声。
祁今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封长雨就是故意整她。
她正想坐下,却见封长雨手一扬,凭空画出了一道符,修士画符,朱砂点笔,黄纸为底,这是最古老的做法。
不过修道之人逐渐增多,符箓也到处都有,看人修为发挥功效,不少还有成堆批发的,也没这么麻烦。
以往这堂课的师长演示也都是一些小符,堂下的弟子自己试试就差不多了,难度高一些的,都是各门自己回去的由主司传授。
这一道镇鬼符仅仅是演示而已,但随着封长雨凌空手指的起落带来的气劲已经让不少弟子觉得难受。
活像天地灵气都要汇聚于此符,裹挟着强大的威压镇压猖鬼。
旁人都在惊叹于封长雨仅仅演示起落间带起的灵气,而祁今却还在琢磨为何封长雨的面纱纹丝不动。
“看明白了么?”
一片茫然。
显然这个问题有些超出了这帮弟子的储备。
“祁无今你呢?”
祁今摇头。
“这只是基础镇鬼符,”封长雨似乎是笑了,她眉眼弯起的时候一散方才摘画的肃穆,犹如三月清风,“也是我和其他师长相商的决定。”
“三界之争千年将过,玄机岛岛主曾预言鬼族将卷土重来,若是那日真的到来,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界的中流砥柱。”
三界之争谁都知道,也是盛京小儿睡前故事。
不少人幼时也听过,阙主梧薮和弟子还有不少修士和妖鬼两界的凶险一战。
几百年前入玉清阙的弟子还有些可能是为了成为阙主或者现在各门主司这样的人物而修道,但在座的不少都是为了长生或者其他目的而来。
前人的浴血早变成《道论》里普通的一页,成为月比季比甚至年末测试纸卷里令人抓耳挠腮或者随意提笔的一道题。
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只是感叹一句三界和平不易,现在封长雨陡然提起,一室的缄默。
“请各位下学后去用点心,届时各门还是重新下发改写后的《符箓术》。”
封长雨的目光扫了一室垂头的弟子,最后垂眼,目光落在她自己刚才画的镇鬼符上。
妖鬼始终不同。
鬼族自古以来比妖更血腥,与生俱来的弑杀好战,使得镇压此物的符箓都更加复杂。
仅仅是一个镇普通鬼族的符咒都繁复无比,需要修士花不少修为,更别提能镇压鬼族之主的符咒。
无符可镇。
只有鬼族圣印方可自镇。
但鬼族圣印千年前的三界之争便已一分为三,鬼族得一,玉清阙得一,仙岛得一。
沉寂千年,蠢蠢欲动,想必也是因为圣印。
她憎恶鬼族,希望这肮脏的一族早日消失于天地间。
温玄清原本在回忆方才那个镇鬼符,目光始终落在封长雨身上,陡然注意到对方那双带着憎恶的眼神,吓得迅速低头。
封长雨长睫微颤,目光落到在和温玄清说话的祁今身上,片刻后又收了回去。
……
温玄清还有一节箭课,这堂修课结束的时候对他二师姐礼貌地道——
“师姐,你若是没事了,就可以把纸卷还我么?”
祁今拿着温玄清画的那个镇鬼符,觉得这小子不愧是男主,看一眼居然就背下来了,她现在只记得一半。
她灵光一闪,问了句:“你说那个镇妖符贴你身上你会显形么?”
温玄清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没去捂住祁今的嘴,恼羞成怒地吼:“二师姐!”
少年人脖子连带耳根都红了,祁今伸手摸了摸少年人鬓边卷卷的头发,“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你快走罢,不过苏明枕的课迟到也没事,她也不会为难人的。”
一听就是老油条才会说出的话。
温玄清越发觉得祁今就是个仗着家世混日子的货色。
但又因为同出一门,他还是觉得真有要和鬼族干架的那天,她二师姐要是真的能回家避难也不错,又小声地劝了一句——
“二师姐你还是收收心罢。”
“收心?”
祁今不明所以,跟着温玄清往外走,“我的心好好的,倒是你,就不要收心了,下学了记得去找玉翎玩啊,你们上的课不一样,但也可以分享分享好让玉翎妹妹早日晋升成嫡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