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来讲，他对杨家军的贡献比小天还要大得多……

但他依然无法放肆大笑。

直到刚才，直到红线以压倒性的智慧击败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

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有一颗难以解开的纽扣，它平时伪装成结疤的伤口默默潜伏，而一旦时机成熟，它就会扑上来将他无情吞噬。

那颗纽扣就是年少时在京城遭遇的连番失败！

…………

…………

大梵路。

灯光摇曳，狼藉满地，这里简直跟战场没什么区别。除了短鞭激起的音爆，这里再没有其他声音，围观者只是怔怔地望着李小龙，像死狗一样蜷曲的李小龙。

每个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都认为红线只是单纯的喜欢鞭尸而已……

“最后一鞭！”红线大汗淋漓满脸红晕，疯狂叫道：“送你归天！”然后她用并不熟练的招式，让腥红尽染的短鞭猛然落下。

很多人别过头去，已经不忍直视。

但就在短鞭即将落下之时，啪！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鞭子。

——当然是李小龙的手。

“你……”红线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小龙。

李小龙大口喘气，勉强撑起上半身，血水顺着嘴角不停滴落，眼睛已经肿胀变形，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能从他眼中看到轻松的笑意。

大败、重伤、虐成狗，居然还有心情笑？

“哈哈哈哈……”然后他真的纵声大笑，放肆狂傲不可一世，声振林樾气冲九天，在大梵路久久回荡！

只有卸下重担才会有这样的笑！

只有大彻大悟才会有这样的笑！

只有回归本源才会有这样的笑！

像这样放肆的大笑，他已经有十多年未曾尝试……

老刀一拍大腿，差点喜极而泣。好几次他要冲出去，结果都被杨开心死死按住，刚才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正打算撂倒杨开心这个障碍，却突然听到李小龙放肆的笑声。

当然，杨开心也是眼圈通红激动难抑。他一直跟老刀说“你要相信李小龙”，开始时还坚定万分，但到后来连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小天笑眯眯望着李小龙，龇出四颗尖牙，道：“看来，你已经解开了那颗纽扣……”

没人听得懂小天的话，但李小龙懂，他看了一眼小天，意味深长道：“如果对往事感兴趣，我可以讲给你听。”

小天抚掌而笑，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李小龙之前从来不谈往事，小天也从来没问，但他知道李小龙的纽扣一定和往事有关。此番李小龙主动提出，那就说明他已经彻底解开了纽扣！

纽扣……什么纽扣？红线心里一紧。紧张之下用力过大，只听“啪！”一声，软鞭突然挣断。——软鞭本就是普通的牛皮，之前已经抽得裂纹隐现，此番在两名数士的角力之下自然应声而断。

李小龙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红线，有愤怒，有不屑，还有莫名其妙的感激，最后却释然一笑。

红线被盯得心里发毛，禁不住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什么还没死？”

李小龙不屑道：“臭鞭法加破皮带，这样就想干掉我？你也太小看李某人了！”不错，数士的防御力堪比野象，攻击力强于巨熊，要想杀死数士，好武器和好武功两者必居其一，而红线在这两方面都不够出色。

红线吃惊道：“但是你刚才明明已经精神崩溃，而且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就连改变密度降低伤害的技巧都忘记了！”也对，数士的防御力堪比野象，攻击力强于巨熊，但那是指精神和战斗力正常的数士。像李小龙这种精神崩溃的家伙，最多算是一匹马，而皮带绝对能抽死马！

李小龙想了一下，表情古怪道：“精神崩溃？前两百鞭也许真的崩溃了，但之后嘛……”他忽然露齿一笑：“之后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红线脸色一变：“什么事？”

李小龙望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会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