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立着一个外门弟子,已经年过半百,显出颓态,他的资质浅薄,在这山中,也就只能做这样的活。他得了令,早就在此守候了,此刻见了半夏两年,急忙行礼,说道:“师兄好。”
半夏点了点头,让那弟子带路,又问起房间被褥等等情况。伽罗左右环顾,黑夜对她而言和白昼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见四周雕梁画栋,飞檐连角,花圃中残花已谢,但依然有残留的灵气。虽然无一处不精美,但那些老旧得有些残破的屋角和蛛网密布的角落,也述说了这里的破败颓唐之气。
就正如半夏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被人遗弃了。三人慢慢的行到客房处,外门弟子打亮了火折子,点起蜡烛。半夏手持灯烛,环顾了一圈,只见周遭还算干净,这才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伽罗,低声道:“伽罗姑娘,天色已晚,你先安寝,明早……”他原想说明早他再来,但想到他身为一门大弟子,明日里定然有更多的客人需要他出面,不禁露出了几分恼意。
伽罗罢罢手,说道:“没事,你且去忙你的。我就自己到处看看吧。”
半夏想了想,便点头应允,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交给伽罗,说道:“这块令牌大部分地方都可通行。翠微山风景各异,你也可以好好玩玩。”
伽罗接过令牌,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令牌上那个道徽,点点头。半夏依依不舍,见伽罗并无表示,只好叹了一声,招呼那个一直低头沉默的外门弟子一同出门。他踏出小院,回头见那屋中熄了灯火,心中当真是柔肠百转,又难以畅怀,只好又絮絮叨叨的让那外门弟子这几日好生看顾伽罗,吃住饮食都不可懈怠等等。
伽罗感受到半夏的气息消失在了小院口,这才莫名的松了口气,将自己甩在了铺得软香的床上。她睁着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房梁,那本是由上好的沉香木制成,有淡淡的清香味传来,缭绕在鼻尖,是和云音身上极像的味道。伽罗感觉到双眼有微涩的酸意,此前一直忙于赶路,餐风宿雨,并没有那样思念云音。而如今终于安定下来,心里的思念就瞬间满溢出来,将她整个心都包裹住。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的回去寻云音。她要学会忍受这种寂寞的苦味,为了云音。
待到困意慢慢的泛起,伽罗张开双眼,坐起身子。睡眠可以消化她体内龙王的灵力,但她却不敢睡去,就算闭目也只能养养神,一旦察觉到睡意,就会坐起。伽罗推开门,走出房间。月光下,寂寞的镇恶峰,颓败的留仙居,还有不远处那高耸的黑塔与它周围紫色的妖气,将这里营造出了一种奇妙而朦胧神秘的美感。
因为不能让自己睡眠,夜晚成了伽罗最专注的时候。许多天里,她都漫步在夜色中,像一个幽灵一样的来回踱步,去看她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色,去感受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伽罗觉得自己开始渐渐的习惯了这种寂寞和安静,她甚至不像往常那般对这种安静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反而感到了心绪的平静。她安静的看了会儿月光下的镇妖塔,待到天光微亮的时候,这黑色的铁塔反射着朝阳的光芒,竟有一瞬间通体变作了金色。也就是那一瞬间,伽罗感觉到腕间金铃的微动——如同沉睡初醒的人那般,极细微的一动,随即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之中。
伽罗抬起手腕,镇妖塔与金铃就都在她眼前,她眯着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哪个,沉吟了会儿,伸手捏了个法诀,踏上红绫就朝镇妖塔飞去。
镇妖塔除了七星剑阵以外,也有守塔弟子。伽罗还未接近剑阵,便见几道流光闪过,几名翠微弟子脚踏飞剑,手握兵刃,拦在她面前。伽罗见这几人虽然修为并不高深,但所列自有规律,而身上也散发着一种无名煞气,便知这几人定是有阵法加持,也是真正手染鲜血,不易相处之辈。她心中转念,就停下了红绫,看向这几人。
“来者何人,擅入者死!”几名弟子满面煞气,看向伽罗。
伽罗想了想,掏出半夏给她的令牌向那几名弟子扔去。那几名弟子验过令牌,又交还给伽罗,面容间倒是缓和许多,抱拳道:“原来是我派的贵客。镇妖塔乃是我派禁地,不可擅闯,还望客人见谅。”
伽罗目光一转,问道:“我不擅闯,便连见也不能见?”
几名弟子略一犹豫,说道:“此乃门派禁令。贵客实在想要观看,恐怕得让令牌主人亲自陪同才好。”
听闻要半夏陪同,好容易得清静的伽罗当下就打消了想法,她本也就是好奇金铃与镇妖塔之间的无形关系。和云音相比,这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因此她微微一笑,调转了红绫,朝着几个弟子挥一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便不看啦,再会。”
她笑声清脆动人,有如银铃悦耳。几名弟子面上一红,只得眼巴巴的看着美人来去如风,消失在视野之中。
翠微山有七十二峰,峰峰各有特色,但若是从高空之上往下看,便可窥知,虽然峰峰独立,状似与周遭并不相干。但实际上,七十二峰错落有致,暗中将主峰道一峰拱卫其中。这样多的山峰,要探知三生镜在哪里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伽罗这一日里,绕着翠微山飞了一日,却连一半山峰都没有逛完,更不用说要探知一个小小的三生镜了。
这个结论让伽罗有些颓然心伤,在踏着夕阳返回时,还未接近小院,她便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