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将眼一眯,眸光中闪过一丝戾气,但她手上突的一紧,侧头看去,只见云音朝她摇了摇头。伽罗不屑天下事物,却唯独对云音例外,于是将银牙咬碎,默不作声,只在心中却对这青年起了杀心。
“金独尘,莫要胡说。”身后半夏眉头紧锁,厉声道“你以为我翠微山是你的红尘门这般不要脸么?”
那青年不以为意,将那黄金扇啪的一合,笑道:“我派神功以红尘入世,沾染红尘,脱得红尘,方证大道。半夏师兄未尝过此间滋味,可惜可惜。”他说到此节,将目光一扫,看向了伽罗两人,舔了下唇角“半夏师兄不识这等绝色美味,不如让与小弟。”
他话方方说完,只见红光一闪,金独尘面色一凝,身形陡的往后飘了一丈有余。饶是他躲避有如闪电,但左肩处有殷红从手中渗出,他抬头看着伽罗,嘴一咧,笑得十分阴沉,道:“好个烈性的小娘子,倒是金某看走眼了。”
伽罗面色如霜,五指并拢,指尖犹有鲜血滴下。她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倒是一旁的云音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手绢,又拉过伽罗的手,将她指尖鲜血一一擦拭干净,低声埋怨道:“怎的也不小心些,让这等脏物污了手。”
伽罗听闻,眉梢微微一扬,眼角处漾开了笑意,乖乖的嗯了一声,模样极为乖巧,就似私塾里听话的学童。云音将伽罗的手指拭擦干净,随意的将手绢往深渊处一扬。那手绢飘飘扬扬,荡在深渊上空。只听的崖下鬼号之声陡然尖锐起来,无数黑气突地涌起,包裹住那方手绢,一瞬间,那洁白的手绢就化作糜粉。那黑气膨胀过后,又猛的收拢一处,凝结成一四肢干瘦,腹胀如鼓的鬼怪,环顾四周,它紧紧的盯着崖边诸人,似想靠拢,但最终无可奈何的发出了声尖叫,化作黑烟重归深渊。
伽罗第一次见此,没多大反应,而其余诸人却是如临大敌一般,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连那本是阴狠神色的金独尘也是一脸惊惧的往后退去,生怕自己的血液滴落到那悬崖中。
伽罗见他们模样,将眼珠一转,偏头问道:“云音,这又是什么?”
她这话倒是问到了半夏心里,他方才虽说斥喝了金独尘,却并没有来得及阻止伽罗出手,心中暗自惭愧。没料到两人交手一招,却又招出了这么诡异的情况。此刻见伽罗问起,但他倒不觉得云音能解答,因此将眼光移向了一旁的诸人。
一旁诸人却与半夏心思不同,大都存了个看两人修为的意思,见半夏将眼光移来,于是互望几眼,达成了共识。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此前那位踏金杖的黑铁和尚越众而出。他目光炯炯,声若洪钟,说道:“此处深渊通往饿鬼道,不管何物,只要到了这深渊之上,就立刻会引来饿鬼蚕食。不瞒施主,此前已有三人凌空度崖时,被饿鬼吞食血肉,化作骨粉了。”
半夏这才恍然,为何先前诸人视那深渊如大敌,不敢接近。这和尚声若洪钟,原本云音想要开口向伽罗解释,也因此没了声音,她默默听和尚解释完,微微一笑,凑到伽罗耳边轻语:“这人说的不错,倒还有些见识。”
她声音既低且浅,也就只有伽罗一人听到。伽罗抬眼扫看诸人,最后停在那金独尘身上,只见那青年退在一边,已将伤口包扎,只是目光阴郁的看着两人。
和尚话音落地,诸人都看着半夏,似在等半夏答复。半夏略一沉吟,随即拱手为礼,朗声道:“若是诸位不嫌,半夏愿尽一份绵薄之力,共渡此渊。”
“且慢。”半夏话音方落,又一声扬起。半夏循声望去,原来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女子。这女人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姿容艳丽,不过修真之人岁月悠长,年龄和外貌并不相对。因此半夏仍持晚辈之礼,道:“仙姑请说。”
那女子点了点头,也不虚礼,道:“你翠微山乃三大仙山之一,如今灵镜开启,怎的就你一人,莫不是翠微弟子也如那大和尚带的小和尚一般,都喂了灵龙?”她说话毫不客气,一旁的黑铁和尚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却又强自忍住。
半夏颌首回道:“不瞒仙姑。灵镜山中异宝现世,紫气冲于牛斗。家师夜观天象,布盘占卜,可惜这异宝与我道门无缘。只是不知为何,却应在下一劫在此。在下奉师尊之命独自前来,不为异宝,只为应劫。我翠微山对异宝绝无窥视之心,望诸位放心。”这席话半夏说得坦坦荡荡,让诸人侧目。
那女子掩唇一笑,现出了几分亲近,又看了几眼那和尚,话里含讥带讽:“翠微山真不愧是仙山名门,磊落光明,虚怀若谷。反观那雷音寺,却是贪嗔俱全,可惜了仙山与之并名,真真是徒有其名。”
这话里话外的口气当真是让佛爷也生出了三分火气,那和尚额上青筋鼓动,哇呀呀的叫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三番四次辱我佛门!这异宝与我佛有缘,无缘之人休要肖想。”
那女子冷哼一声,面沉如霜,道:“有缘无缘,也要先看过各人的手段才是!”
两人一言不合,各立一旁,只是众人此刻都如一根绳上的蚱蜢,虽是不合,也不至于现下就要动起手来。反观那金独尘缓步上前,他阴郁的笑了两声,朝着半夏一拱手,说道:“师兄既然表明了来历,在下也信师兄的人品。只是不知那两位又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