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平静如常,视若无睹……
他谨记苏乔的那一句:陆明远,我觉得你是好人……
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次日一早,他从地上爬起来,践行昨晚的承诺。他计划把苏乔送到机场,然后收拾行李,和林浩、江修齐他们告别,再动身前往意大利……
清晨水雾浓重,昨夜又下了一场雨……@
还没走出院门,苏乔就拿出了手机,好像是在和律师事务所商议。电话那头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说了一句:“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怎么就做不好呢?”……
苏乔向他解释:“是我没做好,我和陆明远沟通过了,他确实不想接受合同。我也去了那几家银行和资产管理公司,陆明远的父亲有不少海外资产,我们接手以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的那个人——大约是她的上司,再次打断道:“你出国前是怎么承诺的?”……
苏乔的通话音量不算小,另一边的林浩和陆明远都听见了……
林浩道:“小乔回国以后,会不会丢了工作?”……
“她英语流利,名校毕业,又很会交际,”陆明远评价道,“不愁找不到工作。”。
林浩调侃了一句:“是啊,还长得挺漂亮。”……
他接着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突然要去意大利?”……
陆明远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我去采风。一天到晚闷在家里,没有灵感。你知道灵感有多重要吗?”……
当天下午,在面对江修齐的时候,陆明远也是同样的措辞……
不同之处只在于,江修齐一直认为苏乔和陆明远是一对,他发现陆明远要独自前往意大利,自然冒出了怨言:“小乔呢?陆明远,你怎么一个人来公司了?”……
彼时正是下午四点,江修齐的公司位于某间大厦内。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望,能看见整齐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更远处绿意盎然的公园……
江修齐坐在黑色转椅上,听见陆明远据实道:“她回国了。今天上午,我送她去了机场。”。
“她会回来吗?”江修齐道……
陆明远直言不讳:“不可能回来了。”……
“你们吵架了?”江修齐微微抬头,与陆明远对视,“不是我说你,你这个脾气能不能改一改?这么多年了,谁能和你相处融洽,谁没和你吵过架?”。
第三十六章
能忍之人, 事事称心,善嗔之人,时时地狱——这是一句有名的禅语。
苏乔眉头微蹙,似有不快:“这位大师,你给我堂哥看手相, 为什么要对着我说话?”
她拐弯抹角地讽刺:“改天我有空,也去背一背禅经佛语,再给大家算算命,肯定能算的和您一样准。”
在苏澈看来, 苏乔过于争强好胜, 伶牙俐齿。当着他的面,也不给大师留面子。
不管怎么说, 那都是他母亲请来的人,他还没发作,哪里轮得到苏乔。
苏澈敛起笑容, 淡淡道:“你跟一个老人家置什么气。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句话没错吧?”
“我没办法回答你, ”苏乔似是而非地笑了, “你信不信,我要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我会第一个下地狱?”
连叶绍华都注意到苏乔情绪激动。她的酒杯早已见底,手指把玩着高脚杯, 没有一点谦逊或虔诚的姿态。
而那老人虚点一下桌面,神情不曾有一丝改变,泰然自若,温温吞吞道:“既是心中存疑,何不说明症结?”
苏乔目光游移,环视四周,最终看向苏澈,挑衅道:“您刚才还在给堂哥看手相,怎么没了下文呢?我很关心他的身体。”
苏澈一笑置之。
他最尊敬的人是自己的亲生哥哥,苏乔与哥哥交恶,在他这儿也讨不到好。如果苏乔家中落难,他一定会鼓掌赞叹,不动手落井下石,就是难得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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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否认自己居心叵测。
大师仿佛能看穿苏澈的心思:“千金之子,福气不薄,旺相发达,利禄亨通。只可惜……五行缺木,伤在心肺,杀旺攻身,万事当以和为贵。”
当他念到“杀”那个字,不自然地停顿了一秒。
这位老人家的脸色骤变,白得骇人。
他将双手藏到了身后,指尖哆哆嗦嗦,脊背佝偻得更低,仔细端详苏澈的脸——好像在给他相面。
苏澈觉得他年纪大了,行骗惯了,要开始故弄玄虚。
却听他说:“先生八岁那年有次水灾,池塘落水,差点夭折。第二年,本该时来运转,阴阳调和,化解周身不适,但先生的命盘,和先生的兄长……”
“听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苏澈蓦地打断,唇边浮现笑意,“可是大师,您是不是算错人了,我八岁那年,没有溺过水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