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见赵挺如此,倒是觉得有些惊讶。此处圣地,梅林也闻名已久,他方才也如赵挺一般看了一眼那照壁,倒未如赵挺这般受创。
这真是奇怪,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踏入凝气一重天的境界,境界太低?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既然如此,百无聊赖之中,梅林索性毫无顾忌地大胆观壁。
那一道道剑意留下的剑痕,因为是不同时代不同的人留下,看似杂乱无章,如一张白纸上的涂鸦,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又如同一根根或长或短的丝线,被人胡乱地揉合在一起,千头万绪,欲理还乱。
梅林下意识地试图将这团丝线理出个首尾来。
一道、二道、三道,以至无数道。
那一道似乎更久远一点。
不,这一道更久远一点。
嗯,这一道跟方才那一道似乎是同一人同一角度挥出的剑意?亦或是后辈向前辈的致敬?
“总共三百七十一道!”耳边传来一声低呼。
那是一位老年修士的声音,须发皆白,已是风烛残年,生命即将走向终点。梅林瞧着有些眼熟,应该是武堂堂主李瑜的恩师,似乎姓王。
“王师兄高强,小弟只看出了其中三百五十道。”另一位老者略有遗憾地说道,“不过,小弟认为剑意怕是远远不止这个数。”
“师弟说的是,愚兄也是认为如此。只可惜,我等才疏学浅,二十年观壁,愈觉修行一途,学无止境啊!”王姓老者回道。
“修行一道,如沧海一粟,而吾等寿元何其短暂也。前辈诸贤,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先辈们,他们每每会聚于此问道论剑,应该是何等地畅快,如今我凌云门中,也只有沧浪师兄一人而已,凋零如斯!吾等若能令时光倒流,到那现场一观,死亦瞑目!”
王姓老者的话,引得一片感叹声。
沧浪先生是圣人没错,然而同门之中又有谁有资格与他坐而论道?而前辈们生活的时代,往往是群贤毕集的时代,可以一起坐而论道的。
梅林心中更是大惊,方才那一道道剑意,他自觉看得十分明白,至少能分辨出其中五百三十道。难道自己比这些老家伙们更高强?
梅林不敢做如此想,相反,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耳边传来轻鼾声,赵挺这货居然跪着睡着了。
再一次凝视碰上照壁,梅林试着在脑海里将那些他看不真切的剑意或者说剑痕抹去,仅留下他认为自己看错了的那五百三十道剑意。
很快,他又发现了其中某个引起他特别注意一道剑意。
那一剑应当是乌云剑法中第一剑。那部乌云剑谱在归还徐不二之前,早已经印在梅林的心里,只是这部剑谱对于梅林来说太过高深,还无法修习,他只能死记硬背着剑招,还有前辈先贤留下的个人感悟。
不过,他曾亲眼见过徐不二与龙大先生性命相搏时,使出的那第一式“狂风卷集乌云至”时的场景。
剑招是死的,剑意却是返璞归真天人合一。
照壁上这一式乌云剑法,表面上看虽然只是一道浅浅的剑痕而已,却如那位先贤现场在梅林面前使出一般,活灵活现地显现在梅林面前。
没有巨大的漩涡,没有黑色的巨龙。
甚至没有风。
这一剑如轻描淡写一般写意,仿佛是那位先贤随手一挥,如老农将种子撒向春天的大地,如渔夫舒展着双臂将渔网抛向水面。
梅林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威压,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到刺痛,冰冷的感觉突破表面肌肤,向自己的身体深处不断侵蚀着,想要将他绞碎。
杀意,这一剑尽管已经在照壁上存在了数百年以至千年,仍然让人感到它令人恐惧的杀意。
梅林本能地抵抗着这股杀意,他闭上了双眼。
身前的高阶修士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梅林的变化。
如果梅林一直盯着照壁,那一定会引起哗然,从来就没有一个炼神期以下的修士敢这么盯着看,即便是炼神期的修士,如果相对修为较低,一个不小心也会引起剑意反噬。
凌云诀在体内自动地运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运转着,那速度甚至让梅林自己几乎都无法控制。
元气迅速地通过他每一个毛孔,争先恐后地渗入,在经脉中形成真气,然后向丹田汇集。
元气以他可以感知到的速度在增长,刺痛、灼热、火辣,冲刷着他的肌肤和血脉,激荡着洗涤着他的全身经脉。
当半个时辰之后,梅林感受到的是被温暖包围。难道这样就一天之内就从一个白丁晋级凝气二重天?
母爱是什么?梅林从没有体会过,只有在梦里,他曾见到过母亲。素未谋面的母亲在梦里的面孔是模糊的,但同天底下所有可敬可爱的母亲一样,让他感受到暖暖的爱意。
梅林不知道别人境界提升时的真实感觉,大概是他越是得不到母爱,越是觉得母爱的珍贵吧。当战胜一个困难,摘得胜利果实之后,那喜悦和全身心的舒畅,也只有母爱可以比拟吧。
别人修为大涨,会有什么感觉?
有人说是与人战斗之后并且以弱胜强之后的酣畅淋漓,有人说是与情人历经波折终成眷属的愉悦,也有人说是披荆斩棘最后山高我为峰时的豪迈痛快。
修行是艰难的,甚至是痛苦的。但修得正果之后,身心愉悦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这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