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一个耳熟的声音欣喜地传来——
“池冰!刚刚入院时没看见你,你……”
蓝衣公子本来欣欣而来,待看见了陆栖鸾,话说到一半便结巴起来。
“陆……陆、陆……你也在啊。”
一边说着,一边就像兔子一样下意识往后退,好在陆池冰识相地挡在他和陆栖鸾中间:“尔蔚兄,我姐是来考女官升品试的,跟咱们也算半个同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呢,姐你说是吧。”
陆栖鸾歪着头斜眼看他:“你是不是仗着考得好了就得意起来了?以前打起架来,啥时候也没见你做过和事佬。”
秦尔蔚总算体会到了早上表妹心里擂得慌的感受,哆嗦着跟宿敌打了个招呼,便恍如拽着救命稻草一般拽着陆池冰谈考题。
押中最软脚的诗词,陆池冰自然是有点小得意的,秦尔蔚一问便把自己抓着的要点讲了讲,引得秦尔蔚一阵喟叹。
“……我都不用问,便知道这此三甲必有你一席之地,可怜我昨天还被老爹拧着耳朵批经义,唉。”
“尔蔚兄不必灰心,时务论一向是你得意之处,我还盼着三甲同席尽是我认识的人呢。”
陆栖鸾点头道:“对,不用灰心,考得好的人经常拿这种虚伪的话糊弄人,其实想说的是你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呢。”
秦尔蔚:“……”
陆池冰怒道:“别瞎挑拨离间,有这时间还不快说说女官试考的是什么,我查查你有没有答错!”
“我就不用了吧。”
“快说,万一传出去说三甲的家里人考了个末流,让我面子往哪儿放。”
陆栖鸾嗯了一会儿,转过头道:“女官……考的是女子主政论。”
“哈?”
听陆栖鸾将考题说了一遍后,陆池冰和秦尔蔚对视了一眼,愕然道:“真的?是……主政,连‘为政’都不是?”
陆栖鸾点头,把她答的东西大概说了一下,说完后,陆池冰的表情已经轻微地扭曲了。
“陆栖鸾。”
“本官在。”
“这要是放在前朝,你他娘的写的就是造反论我跟你讲。”
陆池冰喝了口凉茶,继续道:“这样的题目明着是写女子主政,实际上就是想让你说女子主政之弊端。我现在只能指望阅卷的不是左相的人了,他们看了多半要气死。”
“别急嘛,回家说。陈诺之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出来?”
秦尔蔚回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道:“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瞧见陈诺之在跟主考官说话,想来是耽误了。”
陆栖鸾:“哪个主考官?眉毛白白的姓冯的那个?”
“对,就是他,吏部侍郎冯桂,这人算是左相的马前卒,多半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想照拂陈诺之一下。”
“哦……”
随后秦尔蔚的家仆来接,他便先走了,陆栖鸾让陆池冰先回去给陆母报个早喜,自己靠在贡院门口的石狮子上等。
很快天就擦黑了,几点疏星在泛起深蓝的天幕上闪烁着。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起来,慢慢地来了几顶官轿,先是走出三四个似是有身份的考官上了轿,但并没有走,似乎在等着谁。
随后陆栖鸾便看见了一脸疲色的陈望从贡院里走出来,见了她,整个人一僵。
“天都这么黑了……你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等你回家吃饭呀。”
陈望不说话了,像是钉在了地上一般,本来想说的话竟一时未能说出口。
陆栖鸾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忽听一个轿子上的考官朝陈望喊道:“陈诺之,还不快上轿?勿要误了相爷的宴。”
“……”
陆栖鸾眼底划过一丝了然,道:“看来你考得是不错,他们都提前请你赴宴了。不过你既答应了左相的邀宴,该早跟我说才是。”
不知为何,陈望竟一时不敢直视陆栖鸾的眼,掐紧了手心道:“我……”
陆栖鸾看得出来他有些愧疚,摇了摇头,道:“快去吧,少喝些酒。”
言罢,带着嘴角渐淡的笑意,转身离开。
等到身影渐渐淹没进街道的昏暗中时,陆栖鸾不知道为何想起了从前还在遂州时,公堂上有个杀了薄情丈夫的疯妇,问她为何杀了挚爱,她说——
……我讨厌看别人的背影,谁若是背叛我,我一定是先毁了他的那个。
……
陈望已有五日没有回陆府,连书信都不曾来上一封。陆池冰几次想去上门询问,都被陆栖鸾斥了回去。
直至四月初五,贡院放榜。
陆爹忙了半个月终于得了空,难得在家里陪儿女等消息,却只顾着问陆栖鸾考得如何,气得陆池冰几欲离家出走。
“……你娘年纪大了,照顾你们俩已经够累得了,你还拎条狗回家,你看看这脏兮兮的到处跑,还咬坏我一双靴子,还是赶紧送走吧。”
陆爹似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