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他别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吧。
一脸空白地呆怔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家仆便在门口敲起了门。
“大人、大人您醒了吗?”
“……怎么了?”
“隐澜山的名士下山了,街上可闹着呢,咱们官衙要不要派点人上街保护一下?”
哈?
陆池冰来这儿做县令也有小半年了,平日里忙的尽是些民生之事,还从未听说过山上的名士下山,连忙让人去点些差役,自己起身梳洗停当,刚一出门,便见大门紧锁,外面巷口处,远远地看见两队素服之人,一侧手执白幡,一侧手执红幡,既像是送葬,又像是姻亲,怪异得很。
陆池冰把门关上,揉了一下眼睛,对旁边的门房道:“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说是山上的名士特地让人做的,一大早就让人拿着红白幡从山上下来,说是为了送人。”
哪有这种送法?
陆池冰愣怔间,门房忽然又道:“对了大人,您家的那位陆典军陆大人,昨夜带了个年轻公子回来,说给他收拾间客房,小人便让他住下了。”
陆池冰凝固了片刻,炸了。
“不是说了消停两天吗?怎么哪儿都能招男人回来,不怕又被骗啊?那人是什么人?哪儿的?”
“就在后院,看您家那姐姐还挺上心的,还上书房把您那春闱卷子副本也找出来给人看了。”
陆池冰怒了:“还把我的卷子拿给外人看?!本官堂堂状元凭什么要把卷子给来路不明的人点评啊!”
说着,便怒气冲冲地杀向后院的客房。
刚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桂树旁的石凳上,一个陌生人背对他闲适地坐着,单手拿着他的试卷,凝神看着,随后微微点头,旁边站得拘谨的陆栖鸾脸上便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陆县令在崖州政绩卓然,若是放在今日再写,定会多几分务实亲农。”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昨夜那档子事儿用策论糊过去了,看谢端的神色,对陆池冰还颇为认可。
这边厢陆栖鸾终于松了口气,那边就听见她弟一声断喝——
“谁准你把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官衙的?这人谁?本官堂堂状元凭什么要把卷子给他看?!陆栖鸾我告诉你,咱娘可在信上说过了,你要是在外面打野食,回去她就打断你的腿!”
陆池冰看陆栖鸾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死死地盯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更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便迁怒道:“还有你,我在这儿半年了从没见过你,哪儿来的?姓甚名谁?居心叵测的趁早给我走,不走也没用,反正不管你是谁,你想娶她都难如登天!”
谢端听他骂完,不气不恼,折好策论卷子,问道:“哦?是怎么个难法儿,说来听听。”
陆池冰提高了嗓门道:“就是不准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对、纳妾也不行,她可凶了!打人疼得很!”
谢端点了点头,道:“看来陆县令是没少被打过。”
“要你管!”
此时官衙外的乐声已经传来,显然送他的人已到了官衙口,谢端便起身将手中的策论放在陆栖鸾手里,道:“明日启程可好?”
“……谢公雅量,下官便在山下静候。”
听到这个称呼,陆池冰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直到谢端的身影消失,挠了挠头,问道:“姐,你刚刚喊他什么?”
陆栖鸾走过来,把卷子摔在他怀里,双眼通红地咧出一个可怖的笑:“不要叫我姐,本官没有你这么愚蠢的弟弟。”
“???”
……
“谢无敬啊谢无敬,你一隐南崖足有十一年,养了十一年的气,竟一夜便被个女官打动了,看见我等这白眼了没?从此这大楚文界,便再没你这仙人牌位了。”
门口左边哀埙,右边唢呐,周围百姓看热闹,里面的名士却知门道。
牵头的自然是最爱损人的舟隐子,见谢端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死人面,道:“前年、大前年走的那些人,没来得及给他们送葬,连头七都没赶上,这儿便提前给你办了。左边是丧幡,我们这余下的人一人一面,他年你真用得上,我们便跟着出仕,给你报了仇再下去找你。右边是喜幡,给你立喜幡,是知你有手腕而不屑用……何年你尽舍文人意气,我便知是该是你权倾天下之时了,那时,你得生、得权、得骂名之时,也是吾等弃你之日。”
言罢,在百姓们的疑惑声中,山中这些不世出的名士,收了面上打趣的笑,向谢端长揖。
白幡飘飘,红幡摇摇,黎庶不知士人相惜,再见便是沧海渺渺。
身侧纸钱纷飞,谢端轻轻阖目,还以一礼。
“吾友拳拳心意,谢端知矣。”言罢,谢端又道,“只是,如此大费周章,想必手上宽裕,诸位好友在舍下打扰多日……何时把昨夜那几坛酒钱给结了?”
“……”
“谢端!愿苍天早日收你这祸害!”
“不成、不成,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