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儿,就叫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会,冯怀嘴角挑起,“侯督主教训的是,晚辈受教了。”说罢退后一步,请侯良玉先行。侯良玉注视他,这后生脸上笑的恭谨,可眼底深处能探得一抹狂妄。
东厂历年的提督太监,都是在宫里历年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资历深厚的太监,眼睛淬炼的极其毒辣,一张人脸半丝动静都逃不过。
年轻人到底少了历练,轻狂的很。
侯良玉不动声色,转身离开了。
侯良玉先行离开,冯怀后行。曹如意跟在身后,咂嘴“厂公,你说这侯公公到底是个甚么意思?”
冯怀冷笑,并不回答。
侯良玉那话他听得明白,这些日子来,为了替西厂立威,他拿了好几件大案子,其中有些人还是朝廷大员,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但那又怎么样?
西厂要立威,那就要有立威的祭品。自个能耐不够,做了鬼,也不能冤枉人。那些个罪名条条列出来,并不冤枉。
侯良玉说他做的太过,可要不是太过,他又怎么能有今天这般地位!
*
宝馨今个得了外头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个故人想要见一见她。她听见这话,就知道是冯怀,她人在后宫也听说现在冯怀有了大出息了,执掌新立的西厂,比当初做御马监的太监还要得意威风。
宝馨特意把自个收拾了一下,等朱承治到前朝读书,处理完些琐碎事,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抽身离开了。
她照着递来的消息,悄悄转过几个拐弯,路上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鬼鬼祟祟跟踪的人。这么一路到了个宫院里头。
一进门,就见着个猴脸小太监守着,见着宝馨来,打了个千儿,“徐姐姐好,厂公已经等徐姐姐好会子了,姐姐快些进去。”
“赵六儿!”宝馨多看了赵六儿几眼,这小子生的奇特,所以她有些印象,这么多年,人的长相气质难免有些变化,但是小太监们小时候去了势,以后再怎么长,长相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赵六儿弯腰,“多谢姐姐记得,等来日得空了,一定请姐姐吃酒,姐姐还是快些进去吧。”
宝馨嗯了声,抬起步子就往院子里头走。
这处宫院不是很偏僻,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她走到最中间的屋子,敲了两下,里头传来金玉似得声音,“进来。”
她推开万字福隔扇,走到里面就见着一个年轻后生,穿着一身大红的蟒服,下头的曳撒用金线条条纹绣着云海翻浪,那是炙手可热的权势。
冯怀见她,对她招了招手,那模样宝馨有些眼熟,突然想起这个还在苏州吴县老家的时候,两人玩闹,冯怀常常做的动作。那会他就这样抬高手臂招她过去,然后往她嘴里塞颗万宝记的栗子糖。
宝馨过去,给他道了个万福,“见过冯哥哥。”
冯怀失笑,“既然是叫哥哥,就不必这么多礼数了,怪见外的。”说着长臂一伸,“坐那儿说话。”
他指着屋子里头圆桌,宝馨嗳了声,在绣墩上侧身坐了,“前段时候听到哥哥高升了,却一直没给哥哥准备贺礼……”宝馨说起来有些羞敛,冯怀高升了,她却双手空空的来了。
冯怀毫不在意大手一摆,“你甚么时候学来这些个虚礼?我在外头收礼那也罢了,不过是收人钱财,你呢?”
“我以后说不定还有依靠哥哥的地方呢。”宝馨说着,一手扶在桌上。语气有些寂寥,这话可不是客套话,她在这宫里要想自在,光有一个朱承治还不够,可是冯怀可不是朱承治,没那么好糊弄。
冯怀听出她话语里的寂寥,安抚也似的抬手拍拍她肩膀,“我总有法子保住你。”
宝馨低头不言,两人沉默了好会,冯怀笑,“你今日别想这些扫兴的劳什子,今个我过来给你庆生的。”
宝馨咦了声,端起脑子仔细想了下,发现今个离自个生辰还有好几天呢,她有些不解,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冯哥哥要是不提这事,我还真忘了。”
这还真不是客套话,她已经有好多年都不过生辰了,进宫之后,也没那个空闲过生。
“我这些年也是各种杂事缠身,现在终于有些空闲。”冯怀对宝馨的生辰记得也不是太清楚了,只觉得或许在今日。
他拍了拍手,只见着几个成年太监端着攒盒上来,攒盒打开来,太监们从攒盒屉子里头端出一碗寿面,然后几碟大小馒头,花头鸳鸯饭,梅花鲊。最后是一只玉白的酒壶从里头提出来,稳稳当当放到桌上。
宝馨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认出其中好几样都是宫廷菜肴,冯怀给她庆祝生日,还真做足了。
“宫里头没别的好处,就是吃上头多。”他说着,把寿面往她面前推了推。
寿面是江南的做法,拉的细细的,细如银丝,用滚水烫熟,然后过冷水,泡在鸡汤里头。略加少许酱油,撒上葱花。端上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仔细一瞧,面丝丝也没有糊。
宝馨眼红了,有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