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想丢下水枪冲向炮响的地方,可我明白,不只是枪炮鸣响的地方才是战场。现在,我紧握了水枪,为击倒火魔甘愿让烈火烤成一尊铜色的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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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居民楼,不复往日的生气,消防警笛声越来越近。几辆红色的消防车排开拥挤的人潮,停靠在狭窄的巷道上。
绿汀街浓烟滚滚,好笑的是里头的人拼了命攥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儿往外跑,外头凑热闹的人却颇有兴致地往里头瞧,个个举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录像。本就拥塞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一片嘈杂。
一众身着果绿色防火服的消防官兵全副武装,颇为费力地冲破人群的阻碍,指导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拉出警戒线,一个个战士声嘶力竭地冲围观拍照的路人吼:“全都散开!散开!”
效果自然甚微,你的警戒线拉到哪儿,他们就凑到哪儿,更有甚者握着手机就往里硬闯。
李意期帮着战友取下高压水枪后,一把薅住那往里挤的眼镜男,大声吼道:“你他妈不要命了?警戒线看不看得见?”
消防战士们已经架着高压水枪往着火的一排房子喷水,随之而来潮湿的焦糊味裹挟着黑烟汹涌袭向人群,熏得得眼镜男发怂地后退两步,嘴上念念有词,“嚣张个什么劲,一个十八线的消防兵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李意期恍若未闻,双眸微冷地注意着居民楼愈演愈烈的火势。绿汀街都是些老房子,初步断定是电线老化引起的明火,而这里房屋的空间极其狭窄密集,其间又不乏木质结构的几间屋子,因而火势扩散得极快,三辆高压水车同时作战,火情不减反增。
李意期快速与指导员商议,调来了附近几个中队的消防战士和高压水车。可现在面临着的困境是,绿汀街的支路大多窄小,消防车根本开不进去,只能停靠在绿汀街主干道上靠水枪打火,糟糕的是火势已向内部蔓延,这样下去,这整片的居民区都将化作灰烬……最令他们忧虑的是,这片楼区人口稠密,虽说疏散了一大批出来,还是无法保证所有居民都顺利逃生。
几个中队的队长与指导员根据地形图迅速商议,还是决定采用最冒险却也唯一最有用的方法——进入火场救援。
几个战士麻利地背上灭火器,根据指导员规划好的路线,在高压水枪的掩护下义无反顾地往里冲。李意期也扣好防火服,正要作势往里跑,却被林章死死扣住,“你做什么!”
男人皱眉,认真道:“救人!”
“救人也轮不到你进去!这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房梁倒塌的危险,隐患太重……今天我是指导员,这是命令!不准去!”林章暴喝一声,睁大了双眸看着眼前坚毅俊朗的翘楚。
李意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施了巧劲睁开了桎梏,“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的。”话落,男人飞奔着隐入黑烟弥漫的火海。
林章暗骂一声“牛犊子”,忐忑不安地注意着火场的动静。
谁知才过了两分钟,里头传来一阵惊心的爆炸声,林章心神俱震,攥起对讲机暴吼:“李意期!你怎么样!他妈的给老子说话!李意期!”
良久,对讲机那头只有电波的“滋滋”声和房屋木头倒塌的巨响,林章的脸缓缓失了血色,不甘心地继续吼道:“李意期!究竟什么情况,活着就给句话!”
李意期那头当真是热浪翻涌,浓烟迷糊了视线,他正艰难地往里探步:“吼什么吼!我好着呢!这里有个小孩儿估计昏过去了,我先救他出来,挂了!”
林章放下对讲机长吁一口气,收敛心神指挥着其他人的行动。
李意期抱起那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只见他脸上尽是黑灰,但估计还有生命体征,赶紧躲避着“噼啪”下落的木料子,紧紧抱着男孩儿往外跑,走到门口却意外发现来时的出口被猛火封死,男人暗骂一声回转过头,寻找其他出路,几经周转,看到一线亮光的同时,却瞥见了一个火苗舔舐的煤气瓶,李意期咬了咬牙飞冲而出——
“轰——”一声巨响,男人护着怀里的孩子前扑出去,窗棂门板炸成碎屑,带着火光一股脑飞向李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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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秋儿……”
“队长醒了!”一个沾满黑灰的兵蛋子高呼出声,即刻守在外头的四五个脏乱不堪的男人纷拥而入,他们统一身着军绿色的背心和裤子,各个身材高大结实,满脸的愁苦被惊喜取代。
林章见病床上初恢复意识的男人呆楞楞的模样,真是又气又急:“李意期啊李意期,他妈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了,啊?!真以为自己每次都那么好的运气,真他妈活该把你炸死!”
一旁的小战士听着指导员的数落也见怪不怪了,挤眉弄眼地逗床上的男人笑。
李意期冲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哑声道:“那个孩子怎么样?”
“没死!”林章没好气道,“有你这个人肉做的墙挡着,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
“好什么好!”林章挥手示意那些个脏兮兮的兵蛋子们出去,咬牙切齿地看着男人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那个美女医生又来找我的麻烦了,拜托你安抚好自己的姘头好不好?我他妈三天两头要接你那个厉害的爸的电话,一五一十给他反应你的情况,生怕说错什么被他老人家一枪给毙了,现在还要受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