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酷暑,又步入深秋,当累累硕果落地,满枝黄叶凋零,银装素裹的陌山村,迎来了它最美的冬季。
冬日虽好,却也不得不承受那刺骨的严寒。即使是身子骨极好,铜铸铁打似的李意期也每夜在西屋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家只东屋烧上了炕,黎秋没来时,兄弟俩在偌大的炕上,盖层棉被就已经足够了。如今小姑娘宿在那儿,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好去住下的。可即便西屋已经堆起了两床棉被,还是夜夜睡在冰水里似的。
黎秋咬着竹筷,瞧着眼前男人憔悴的模样,既觉得稀奇,又忍不住心疼。再这样下去,大哥定然会病倒的,才入隆冬不久,一日两日熬一熬也便罢了,长此以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大哥,往后……你……你不如搬来东屋住下吧,等天气暖一点儿再搬回去……”女孩儿轻声提议,一双杏眼偷偷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又补充道:“况且这炕也大,别说咱们俩,便是再来两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李意期咽下嘴里的饭,闷声道:“不必,我不冷的,你自己夜里仔细些,别着了凉才好……”
黎秋心中一暖,知道这男人嘴上倔得很,也不想多费口舌,继续埋头吃饭。
……
冬日里也没什么农活可忙,李意期偶尔上山捕些野味来,运气好时就带到镇子上卖,运气不好就当是在家给俩人打打牙祭,熬一锅醇香浓厚的肉汤,别提多有滋味儿了。
黎秋因着仲夏时的那趟病,男人就死活不肯让她碰冰水了,天气那么冷,井水河水都是刺骨的寒,李意期自然而然地揽下洗衣洗碗的活儿。
小姑娘虽不好意思,可一对上男人坚持的黑眸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儿来,只好随他去了。白日里无聊,就替他缝做冬衣鞋袜,男人脚劲大,干的又是粗活,没一件衣裳是好的。反正她也闲来无事,只能做这些穿针引线的活计了。
黎秋咬断了细线,忙活了近一月,总算是给他做好了这身衣裳……她微红着脸看向窗外举着斧头劈柴的男人,暗暗想着,不知道大哥喜不喜欢……
女孩儿最后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纰漏,才把这藏青色的棉衣藏进柜子里,打算给男人一个惊喜。
黎秋静静坐了会儿,还是起身去了西屋,当真是冷得厉害。她抱着手臂吸气,大哥也真是,嘴硬些什么呢。
小姑娘有些气恼,眼眶微微泛红,怪这男人就不知道疼惜疼惜自己的身子。当下就费力地抱起一床被褥,一件不剩地搬到了东屋。
男女大妨又如何,他们是大伯和弟媳又如何,总得熬过这个隆冬才好。
……
“咔嚓——”
随着木头破碎的声响,细小的木屑纷飞而起。
李意期放下了斧头,额头上是薄薄的细汗,纵使是这样寒冷的冬日,出了那么多力气还是有些热的,他就这样看着满地的木柴发愣。心里头来回翻滚的是弟妹午间的那个提议。
和她睡一个屋子,这是多么诱惑他的事儿,真是做梦也想的美差儿。可他怕自己如果应下,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勾当来,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
罢了,反正自己也拒绝了,还想什么呢。
李意期抿紧嘴角,蹲下身收拾凌乱的柴火。
待捆绑好它们,又在院落一角堆好,男人才净了手回屋去了。
李意期一推开门就傻眼了,他……他的被褥哪里去了?是弟妹……是她……
男人震惊后是一阵狂喜,原本冷硬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其实他心里是多么期望能和女孩儿一个屋子里同眠啊,哪怕闻着小姑娘那浅浅的幽香就足够了。
李意期郁结了一个晌午的心情总算是雀跃起来,在狭小的屋子来回转悠,时不时往窗外瞧一眼,暗自盼着,这天儿怎么还不黑下来呀……
那边的黎秋还怕男人对自己的自作主张不高兴呢,担忧地注意着西屋的动静,见大哥进了屋子就不出来了,心里更是忐忑。他……他会不会嫌自己不知羞啊……她原本也是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丈夫出门读书去了,她一个做弟妹的,竟抱来了大伯的被褥要和他睡在一处,不真真是荒唐吗?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挨冻吧?
黎秋摇摇头,做都做了,索性不再去想,径自去了灶房,该准备晚饭了。
……
盼啊盼啊,这黑幕总算在男人不知多少次的张望中姗姗来迟。
李意期既是紧张又是期待,在屋子里头用热水上上下下净了身,才穿上衣裳进了东屋。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阵暖意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男人贪婪地闭着眸子吸了一口,自入了冬,他的一颗心从未像此刻这般熨帖过。
而后他自然地开始搜寻黎秋的身影,只见她裹着厚厚的棉被,缩在炕的一角,只那小小的一坨,跟个春蚕似的。李意期忍不住轻笑,目光一移,他那深蓝色的被褥已经铺好,正放在炕的另一头,嗯……两人着实离得够远的……
“弟妹,你睡了吗?”
“没呢……大哥,你赶紧上炕吧,站着冷。”黎秋抬了抬小脑袋,见男人衣服单薄地现在门口,忍不住红着脸催促。
李意期闻言咧开了笑,应了声“好”,就大步走向暖和的炕边。
男人径自解衣脱裤,女孩儿赶紧收回了目光,还转了个身儿,羞红着俏脸想:这男人怎么不进被窝就脱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