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期的母亲躲在门帘后面听了老半晌,见邹仁生都跪下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无动于衷,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掀了布帘就闯了进去,对着李意期宽厚的背就是重重一拍。
“哎呦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犟驴!仁生都这么求你了,你就应下又怎么了?给人媳妇留个种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怎么就不愿意帮帮人家了?”说着李母狠狠瞪了一眼这犯倔的儿子,一面将跪在地上的邹仁生扶了起来。
“姨啊,我也是没法子了啊……您就劝劝意期吧……”邹仁生哭丧着脸,拉着李母的袖口不撒手,像是攥着了一线希望。
李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看向紧紧绷着一张脸的李意期:“你啊……娘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仁生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平日里他媳妇儿也没少帮衬着带带你那仨孩子,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仁生能找上你那是瞧得起你,别再犯糊涂了,听娘这一回!”
母亲说的话他都清楚明白得很,再道这借种在他们村原也是件常事。谁家的男人真是行不了房或是种子不行,找个亲戚家的汉子或是要好的邻居都不是什么奇事儿了。
可对李意期而言,邹仁生说是他的亲兄弟也不为过了,如果只是帮个别的什么忙他早就一口应下,可是这桩事,他心里有鬼……
李意期看了一眼满脸灰暗的男人,再瞧向失望的老母亲,终究还是点点头,高大身影被烛光拉得老长,良久才哑声道:“邹大哥,这事儿,我应下了。”
***
秋日天暗得早,弯弯的明月依如平常一般静静地悬挂在半空中,除了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整个村子都静得让人心生平和。
李意期做贼似的推开了邹家老旧的院门,又轻手轻脚地给阖上,心虚地往周围瞧了两眼,可除了在夜风里摇摆的草木外再无别的东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东屋里还明晃晃地点着灯,李意期知道,那是邹大哥的媳妇儿正在等着他,等他将自己存了十来年的子孙浆尽数浇灌在那方肥田里,给这户盼子无果的人家添个活蹦乱跳的娃娃……
邹仁生晌午出门前的神情还历历在目,没有不甘心更没有嫉妒,只有真诚的感激和期待。
他还挑了自家的一大筐沙果,说道:“意期兄弟,果子我挑出去给你家的一起卖了,你放心罢……只是今夜要辛苦你了……阿秋那里我已经交代清楚了,她也很是感激你能应承下这桩事。日后若我们夫妻真能有个孩子,我邹仁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
李意期沉默地立在屋门外,迟迟不敢推开,只深深闭了闭眼,脑子里纷乱一片。他当真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去借个种,所以他也是万万担当不起邹大哥的千恩万谢。
正在男人挣扎之时,木门响起了绵长的“吱呀”声,屋里亮堂堂的光亮霎时倾泻出来。
眼前的光景让门内外的两人都呆了呆,黎秋是因为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见男人露面,才想着出来瞧瞧隔壁的动静。谁知这男人正一座坚毅雄伟的大山似的立在门外,昏黄的灯光落在他阳刚俊毅的脸颊上。浓黑的双眉衬着一对大而有神的双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惑之年男人的成熟英气。
李意期眼里则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娇美的小妇人应该是方才沐浴过了,玉白细腻的脸蛋儿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过了水一般的杏眸里满是哑然,连一张娇艳的小嘴儿都微微张开,昂着小脑袋痴痴地望着自己呢。恍惚还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在她父亲身旁牵衣附膝的处子……
这是他第一次靠黎秋那么近,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好闻的幽香。十年过去了,原来这姑娘还是那么娇娇小小的,才堪堪到自己的胸膛,明明是二十四岁的人妇了,却还是如初见时那般鲜嫩,美得让他乱了呼吸……
“李大哥……”
女儿家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唤拉回了男人的理智,李意期不自在地“嗯”了一句,大着胆子去握黎秋白皙的小手,谁知粗糙的指端才触到她细腻的手心,这姑娘就如同受了惊的白兔子,倏地抽了回来,磕磕绊绊道:“李……李大哥,我……我去打水,伺候你洗脚……”
说完,娇俏的身子就从他身边擦过,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李意期转身望着姑娘纤细的背影,眸子黑得发亮,他本想告诉她,自己是洗过身子才过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在他们村子里,只有做媳妇的才能给自己丈夫洗脚……
男人不知不觉间勾起了嘴角,踱步到床沿坐下,方才碰触过黎秋手心的指头缓缓挪到鼻尖,似乎还隐隐约约能闻到姑娘家的馨香,正当李意期打算含进嘴里尝尝味道时,黎秋端着冒着热气的盆子进来了。
李意期悻悻地收了手,目光寸步不离地黏在女孩儿身上,见她将水盆在自己脚边放定,又去关了门,搬了把小木凳过来坐下。
“李大哥……今日忙了一天,乏了吧?”黎秋一边抱过男人的一只脚,替他脱下鞋子,一面颇为生硬地找话儿说,化解两人之间尴尬的静谧。
李意期正下意识地想点头,却又很快发现不妥,炙热的眸子落在女孩儿露出的一截细白的颈子上,低哑而有力地回应她:“不,不乏……李大哥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哪里会觉得乏……秋妹子,你放心……”
放心?黎秋脱鞋的双手顿了顿,让她放心什么?
很快,这姑娘就回味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