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羽翼已丰,有的外戚强大,只有宸妃——这个孤立无援的母亲设法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儿,不被皇位之争所伤。
然而纵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朱翊深也未能在皇权之战中幸免。如今战战兢兢活着的晋王,敛了一身光芒,如沉到深海里的宝珠。那一身可定天下,可安江山的本事,也变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不知宸妃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是否后悔当初先皇在世时,没有奋力一搏?
宁妃倒不是同情朱翊深母子,而是同为母亲,她也要守护自己的儿子。但她比宸妃幸运许多,她的儿子也比朱翊深幸运。
怕就怕,有一日那条真龙重回九天,翻云覆雨。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母妃,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看什么呢?”朱正熙从宫中走出来,好奇地探了探身子问道。
宁妃收回目光,慈和一笑:“没什么。”
……
朱翊深在狭长的夹道里走了几步,一直觉得身后有道目光追寻。他大概能猜到是东宫门前遇见的徐宁妃。作为太子的生母,难免跟皇帝一样,担心他这个皇叔要夺走太子的东西。
但这皇位,还真不是人人都趋之若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身后有人叫他。他回过头,见到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眉目庄重,衣袍被夹道里的风吹得飞扬起来。他向朱翊深行礼,说道:“草民有几句话,一定要与王爷说。”
朱翊深知道他,如今的太子伴读沈安序,沈如锦的二哥,日后的都察院佥都御史,算是个人物。他原本是朱正熙一手提携的,在朱翊深成功夺位之后,很多永明帝的旧党为了文人气节,不是与他对抗落个身死的下场,要么就是愤而辞官,归隐山林。沈安序是少数几个识时务的人。
他现在还是朱正熙的伴读,下一次科举会中探花,从而步入仕途。
“何事?”朱翊深淡淡地问道。
“若澄自小养在宫中,受太妃和王爷的养育深恩,原本她的终身大事沈家也无权过问。”沈安序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若澄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女儿,草民身为其兄,有些话不得不讲。王爷未行大婚之礼,便将若澄收用,这与妻礼不合,于她名节亦是有损。王爷若当真想娶她,应按礼制,将若澄送回沈家待嫁,直至大婚,再堂堂正正迎入王府。”
朱翊深看了沈安序一眼,他是怕自己欺负他的幼妹么?
“我回去问她。她若愿意,我自当送她回沈家。”朱翊深说完转身欲走,沈安序握了握拳,箭步上前,咬牙低声道:“若澄尚小,万望王爷怜惜。”只要想到那个娇花一样的人要承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沈安序便觉得难过。他们沈家没用,护不住她,更没办法跟朱翊深抗衡。只能退而求次,希望朱翊深能暂时放过她。
朱翊深懒得多费唇舌去解释。他在承天殿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打消呼和鲁的念头,同时将若澄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无人敢觊觎。不过沈安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等到瓦剌的使臣团离京,他还是先把若澄送回沈家,以堵悠悠之口。
朱翊深未再理沈安序,稳步离去。
沈安序站在夹道里,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这些日子他伴太子左右,发现太子性情温和,不拘小节,若是登基必定是个仁慈之君。可这江山内忧外患不断,太子真的能守得住么?他心里一直不停地有这个疑问。最近听朱翊深讲课,再观他平日心性,不得不说,朱翊深才更适合撑起这片江山。
至少在沈安序看来,为帝者的心胸和魄力,朱翊深一个不差。难怪先皇在九个儿子中最偏爱他,皇帝也十分忌惮他。他对太子来说,真的是个巨大的威胁。这件事,大概也就太子本人不在意罢了。
朱翊深乘着轿子回到王府,李怀恩今日在府中,叫下人把字画和花草搬到空地上晒太阳。他手中拿着一幅卷轴,凝神看了半晌,直到朱翊深进了留园,他才赶紧卷起来:“王爷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朱翊深问道。像皇子或者亲王身边的太监,都是自小受过严格的教育和训练的,写字和学问都能过得去。李怀恩便把那卷轴拿过去:“适才我整理字画,无意间看到这幅清溪公子的字。小的听说他的字如今在琉璃厂那边一幅难求。很多富商拿着真金白银排着队等他写呢。”
朱翊深当然知道清溪的字有多值钱,前生他收的那幅跟黄金等价。这个人也十分有趣,虽然擅长临摹,但作品的数量非常少,几乎隔一段时间才会有一两幅拿出来,自然是被疯抢。别的模仿者到了后面,为多赚钱,几乎都失去了字本身的气韵,导致不再受人追捧。只有清溪的作品是越写越好,到最后都有了几分大家的风范。
所以他有几分欣赏此人的才气和心性,觉得是不流于世俗的隐士。若有机会,他当真想要见一见此人,看看是何方高人。
“而且小的发现,这个清溪公子的押字,竟然跟王爷的笔迹有几分神似。”李怀恩说道,手指着最后的署名,“您看这个撇,这个点和这个横沟,几乎跟王爷写字的习惯一模一样。王爷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