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直到医生护士去除他身上的医疗设备,蒙上白布,推着人往出走的时候,她才清醒的认识到,爷爷,是真的不在了。
方爷爷看到她平静又安然的模样,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好孩子,想哭就哭吧……”
原来人难过到极致,反倒没什么知觉了。
当感知重新回到身体里,她才发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心脏是一抽一抽地疼,连呼吸都很难过。
她伏在方爷爷怀里,泣不成声:“方爷爷……”
爷爷不在了,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后来爷爷的葬礼上来了许多人,见过的,没见过的。
与爷爷住院那时一样,这场葬礼并没需要她做什么,已经有人安排妥当了。
她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巨大的黑白照片发呆。
有人想与她说话,看见她那呆滞的目光,也只得安慰两句,不再多说什么。
她则连无意识地“嗯”都省了。
有些爷爷的老友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他们,他们和她爷爷有着怎样怎样的情谊。
她应着,脑中一片混乱,也记不得谁是谁。
恍惚间听见人轻声叹息。
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叹息什么,是追忆峥嵘岁月,见不得物是人非,还是感慨浮华一生,结局也不过是烟消云散。
不管他们了。
总之,她是孑然一身了。
第89章
轻敲病房门, 雍容牵着张熙和的手,推门而入。
听到开门声, 病房里的人齐齐向门口看去,一看进来的人是雍容, 坐在病床前陪侍的医护人员笑着站起身, 口中说着:“刚才还说你和杨先生应该快到了, 这才刚说完, 你就来了。那你陪阿姨呆一会儿吧,我先出去忙了。”
那医护人员笑着说完话,刚要把手中拿给徐阿姨喝水的水杯放下,雍容就伸手去接, 含笑道:“给我吧。”
徐阿姨一眼看到张熙和,笑着问雍容:“这位是?”
她是第一次见雍容带女孩子过来。
雍容为她介绍:“这是张熙和, 我的……女朋友?”
雍容转头看向张熙和。
张熙和听到雍容的回答忍不住转头去看雍容。
两人目光一碰,雍容突然笑了,柔声道:“嗯, 女朋友。”
张熙和看了看雍容,又看了看,眼见着他目光低垂, 她顺着雍容的目光一看, 才发现手还牵着……
张熙和轻甩了一下手,没甩掉, 反而被握得更紧。
她抬头,看到雍容眼中的笑意, 手上一用力,就听雍容吃痛地“嘶——”了一声。
徐阿姨没看到两人私下里的小动作,忙问雍容:“怎么了?”
雍容被小姑娘用力那么一握,手指关节挤压着疼。
还挺凶……
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她有这么大劲儿。
小姑娘也一脸无辜地仰头看他,关切道:“怎么了哦?”
正常男人总不好当着外人面说自己被家暴了,雍容只得忍着疼、带着笑,说着没事儿。
张熙和:“真没事儿?”
她还攥着雍容的手,紧紧攥着不放,雍容觉得自己的手被攥得不过血都有些发麻了,也不敢甩开小姑娘的手。
雍容轻轻抽着气:“……没事儿。”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上的力道一滞,而后便消失了。
温热的小手柔柔地被他牵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徐阿姨开始时是没留意,这会儿稍稍留心,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多半是雍容得罪了他的小女朋友,被暗地里惩治得不敢还嘴,在老老实实地受罚,还得咬着牙说没事儿。
她含笑看着眼前的小情侣,与雍容说着:“这回可算有人能管住你了。”
雍容一听这话,就知道徐阿姨已经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小姑娘难为情,于是笑着把话岔开。
倒是没说几句话,就听见敲门声。
这个时间,即便不回头去看,雍容也知道多半是杨锐来了。
一看,果真。
张熙和看到有人进来了,也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时,忍不住转过去又看了一眼。
杨锐明显是没留意到张熙和,只跟雍容点了一下头,便坐在徐阿姨床边。
他之前也是细细了解过了,知道没什么事儿。
陪徐阿姨说了几句话,杨锐转头问着雍容:“什么时候来的?”
雍容:“刚来没一会儿。”
“诶?”
杨锐这才发现雍容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正在……偷瞄自己?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勾小姑娘。
以前在公司,女下属从他办公室门口路过的时候总是往里面瞄一眼,他只装作不知道。
面试新人时,他专注地看着应聘者的眼睛问她们问题时,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女孩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回答,转眼间又忘了他问的问题,连声说着对不起。
张熙和杨锐是知道的,能差使动雍容做事的,也是寥寥无几,何况还是直播。
想到这儿,杨锐冲着张熙和笑了一下。
张熙和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来,礼貌地笑了笑。
眼见着一瓶药快输完了,雍容起身要去叫护士来换药。
张熙和连忙起身:“你陪阿姨吧,我去叫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