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映衬了纤细的身段,忽而转身,便看见那一个陌生的笑容,那明澈的眼眸不由让他微微一愣。
“你醒啦。”她笑着走近,白皙的小手在他额头上一探,“没烧,那便是没事了。”
“多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沙哑着喉咙,想要起身,方才觉得周身一阵剧痛,颓然倒回床里,便只能露出歉然的一笑,许久,方才缓缓吐出疑问。
“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姑娘就是……半两神医?”
早该想到,换了一张面具,薛以勤又怎么会一眼瞧出自己呢!沈青柠暗自摇头,轻声道,“我叫未觉,是卫神医的弟子。是我师父救了你,你中的毒是西域月蒙花,只有我师父才能解。”
“在下薛以勤,是智国侯薛茂的五子……”
她浅笑,轻轻然打断了他的话,“薛公子重伤在身,还请多休息吧。”
替他盖严了被子,沈青柠转身出了小屋。
院子里正是阳光明媚,卫锦坐在小院里给药草更换花盆泥土,正挽起袍袖,那白皙的手臂上蹭了一些泥土,唇角微微上扬,眼眸里是温柔安稳,让她不由驻足痴望,惶惑茫然。
忽然一阵风起,撩开她额际的刘海,屋檐上清冷的水珠散落到温热的眉心,让她不由一颤,便对上他温润的眼。
她的脸上一阵燥热,有些尴尬的转头,却被他叫住。
“来帮我挽挽袍袖。”卫锦说。
她便呆呆的走过去,拉起那棉布的袍袖,一折一折,细致的挽起叠平,抬眼,看见他莹润的眸。
“真是太快了,一眨眼,你就长成大姑娘。”卫锦细心的把那花根上的土轻轻抖落,移进另一个花盆里,小心的倒进新土,低垂的睫轻轻的颤动,凸起的眉骨落下幽深的阴影。
“这些年是我疏忽了,也没有替你留意过好男子,这个薛公子出身官宦,对你又是一片深情,你若是喜欢,便随他走吧。”
她惊愕的看着他将花土填满抹平,安然的模样一丝不苟。
仿佛她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棵药草,将深扎入土的根脉狠狠的拔出,从一处移植到另一处,却还要装作一切疼痛的过往都未曾发生。
她的眉间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唇角轻扬,眸中是凄凉的笑意。
“师父若是觉得薛公子好,那青柠便嫁。只是青柠想向师父讨一件嫁妆,不知师父肯不肯割爱。”
“你若是喜欢什么,带上便是,断不能让紫衣谷的弟子嫁得寒酸。”
他看着她眼里的凄楚,却依旧满面温润,仿佛是最慈悲的杀手,一边挥刀,一边超度。
“我要紫衣毒谱,师父也肯给么?”这声音从她的喉咙底端发出来,眼里满是酸楚腥涩,却倔强的死死忍住。
她忽然开始恨他,为什么他总是能这么冰冷残忍,为什么明知他冰冷残忍,自己还是忍不住心痛如刀绞。
“你若是喜欢,带走便是,只是,毒谱是个很招惹是非的东西,既然你早都倒背如流了,又何必要去?”
他淡淡的应承了,眼波里没有一丝纹路,冰冷得有如雕像。
浅笑划上她的唇角眉梢,温润得让人心痛。
沈青柠忽然发觉自己的痴傻,早知道他是一尊没有心的冰佛像,却还是痴傻的等着他为自己活一次,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
她淡然的转身回到薛以勤的房里,脚步安然,那轰然紧闭的房门却透漏了极度的慌乱。
和卫锦的这一场战斗里,她似乎永远都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那一个。
屋外,卫锦呆愣的看着门轰然关闭,忽而苦笑,怎么连换错了药草也未觉……
日头在天幕上由东向西划过,一天便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当黎明的浅蓝色透上那薄薄的窗纸,卫锦睁开眼,却只觉得这一日的紫衣谷格外清冷。匆匆的披衣起身,便见到青柠的卧房仍是一片安静,推开那房门,满室幽暗,便见桌上平整的摆了一封书信。
简短的几个字,只说是与薛以勤回侯府成亲,婚期定于八月,邀他定要去主持云云……
他眉眼里还是温润的笑,仿佛静止在那个遗忘的时空。
紫衣谷的冬天并不冷,也没有厚厚的积雪,天空似乎总是清朗的寒,日光仿佛是宫女们穿着的薄纱,暖暖的洒落在□的肌肤上,却是一层盈盈的凉。
她撂下车帘,长出了一口气,便看见眼前白白的雾,隔着白雾,是薛以勤温暖的笑容。
“未觉姑娘厚恩,薛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轿子一晃,他慌忙躲开定在她脸上的目光,神色微赧。
她暗笑,这张脸,果然是倾国倾城。
“我不过是顺路送你回国都而已,举手之劳。”
“回国都?不,我现在有江湖恩怨在身,断不能回家中连累族人,我……我们去中州吧,我父亲在中州有个故交……”
他慌忙回绝,神色焦急。
“智国侯权倾朝野,又怎么会怕那些江湖宵小?你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