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无法再跑,见那两个老怪物没有追上来,才靠在一块大石头边,坐下休息。
他的心很乱,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阴影。初见柳姜时的楚楚动人,到要吸干自己精气的阴险恶毒,这种极度的差别,让他浑身无力,倍感恶心。
“果真是世事险恶。”
今夜,月光把犀牛谷照得格外的明亮,但即便如此,苏立也是一只无头苍蝇,找不到出路。他休息了很久,打算就此过夜。
他很奇怪,刚才听柳姜说,牛兮只用了一成的剑道攻击自己,照此算来,那牛兮老怪怎么也是破败境以上的高手,而自己又糟蹋了他积攒百年的玄铁犀牛粪,为何迟迟都不追赶?
他真的不想死。尤其是在坠落悬崖猛然苏醒的那一刻,那种生命气息由弱到强地颤动,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静下心来,看着浩瀚无际的星空,又是那种心胸开阔、无比自由的感觉。不知道大陆上流传最广的《星云谱》,到底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谱中十八剑阵,三十六名剑,七十二卷轴,一百零八灵器在何方高人之手,他们又演义着怎样的故事。不知道圣人陨落,化作星屑流逝天际的那一刻,是何等的境界。
“人生如酒,如歌,如江河。”
他想起了黑伯,这句话就是出自他口。而现在的自己,无歌,无酒,一条荒原上的沟壑而已。
如今,娥皇峰纷乱起,道海难平,自己又身背血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云海宗。
自人族观星云谱立教,开创文明以来,修行者皆以《儒藏》《道藏》《佛藏》为尊,奉三典传世。三藏经义各八千卷,卷本虽多,但每卷的字数参差不齐。三藏的最后一卷,皆是不足百字。
普通子弟,通读前三千卷,便可齐家治国平天下。修道者通读后三千卷,而后破凡自醒。一旦破凡成功,便可引星光、灵气入体,踏上修行之路。大陆上没有人能通读三藏,像儒宗、天客这般圣人,仍然有几百卷不能解读。
佛宗一脉两万年前入魔之后,《佛藏》便在神州被列为**。如今,也只有在天谕阁的观星台上,还有《佛藏》的原迹。最初悟道的那些圣人,将星云谱中参悟的天道,悉数刻在了石碑之上。最初三藏的石刻不足五百卷,那两万四千的卷本都是后人从那些石刻中衍生出来的,而且至今还有没有衍生完的地方。
佛宗领悟无上天道,叛变人族占领西地之后,儒道两脉便是国教正统。而一百多年前太宗吞星生子,九州第一神将龙无须以继位以后,道宗便西迁娥皇峰,与国教分庭抗礼。
佛宗入魔,道宗西迁,便是两次震惊大陆的国教大分裂。
“桑青姑娘……”
歇息了一会儿,他又想到在坠崖之前,那群强盗曾说他jian杀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想到柳姜这个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老妖婆,他隐约觉得,也许桑青姑娘已经死了。但不管怎样,出谷之后,一定要找到她,向她亲口证实那夜的**之欢。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月牙仍在。
苏立打起精神,沿着一条河流的方向,继续逃命。有水就有路。
而此时,牛兮与柳姜正在打得稀烂的房子里睡觉,根本就不管苏立,反正都是瓮中之鳖。
也不知走了多久,行至河道某处,苏立突然发现,自己在无休无止地走同一个地方。河道无限左右弯曲,而每两个弯曲,竟然都是一样的布景。然后他又往回走,却发现再也走不回去了。不管往前往后,都是左右曲折的相同的河道。
“看来这就是出口了。”
“原来那老怪我不抓我,是要等我自投罗网。”
苏立冷静下来,嘴角微微一笑。
“可是,你们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他取出那日苏灵给的血瓶,喃喃自语道:“灵儿,谢谢你。”
嘶——
一条红色的血线,飘飞在空中。而后,血线开始变亮,如月华般完全失去了血色。它慢慢地蜷缩起来,在空中弯成一个圆,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一一块霜雾迷蒙的地方飞去。苏立靠近了那个地方,拨开霜雾,一个刚好容身的圆洞呈现在眼前。
想那牛兮怎么也不会想到,吸干了玄铁犀牛粪精华的人,他要扔进剑池铸剑的少年,居然就这样逃出了他布下的结界。
逃出犀牛谷,苏立岁眼前的景象似乎绝望。
那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山,眨一下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河流。十几年来,他哪里见过这等峻峭的山脉。悬崖霹雳,飞湍瀑流,随处可见。
四周灵气充沛,俨然一朵朵正欲腾空而起的蒲公英,又似雪花盖顶,沁人心脾。只可惜苏立灵脉只开了十处,此地又不宜多留。像这样的人间仙境,不为世人所知,当真可惜。又想着犀牛谷中的两只老怪物,肯定是隐士高人。感慨了一阵,继续寻找出路。
翻过第五道山,他终于发现了较为平坦开阔的一段河道。看水也不那么急,后面的路肯定比这前面几座大山好走。
有水就有路。
后经过十几天的跋涉,终于看到了他熟悉的云海宗药田。然回头一望,背后山野连绵,想要回犀牛谷,绝不可能。心想那老怪物不出谷抓自己才好,世间之美还未感受半分,就这样被抓回去铸剑,谁他|妈心里都不甘心。
找了一地方换洗,重做了发饰。连日来没有好酒好肉,实在压不住内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