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八脚冲上去拦,哪里拦得住,只见她额头撞在柱子上,顿时头破血流。
她一次没能撞死,脸颊惨白,两眼发直,再次又站了起来,又一次将头往柱子上撞去。她头脸全被血打湿了,杨信冲上去抱住她:“娘娘,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太子着想,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您不爱惜自己,连太子也不要了吗?”
那宦官见她要寻死,匆匆把拓拔宏抱了来,希望她看了小孩子,能够燃起生念。
三岁的拓拔宏什么都不懂,打扮的花团锦簇的过来,见她撞的满脸血,像个疯子似的,早已经吓的哇哇大哭,隔了老远,伤心地流泪,大声哭叫:“妈妈!妈妈!”
杨信转头大怒道:“把太子带来做什么?带出去!快去找御医来!”
那小宦官又要把拓拔宏带走。拓拔宏不听,扑过来,扑在冯凭怀里,摇着她的手眼泪汪汪:“妈妈,妈妈。”
她不为所动,轻轻甩开了孩子幼小而柔嫩的手。她的心已经铸成了一块铁石,无论怎样的柔软都感化不了了。
“他不是我的孩子……”
她满脸是血,表情却仍是坚定,目光直愣愣地。她仰面朝天,躺在杨信臂弯中,手紧紧攥着他衣袖:“他是贱人生的……”
她喃喃道:“都是贱人的种……养了……将来也是白眼狼……不要就不要了……”
杨信险些也泪下了。
拓拔宏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将软软的身子偎到她怀里,胖乎乎的双手抱着她的脖子,大哭道:“妈妈,妈妈。”
宦官连忙将他抱开,他不肯走,踢蹬着大声哭。
杨信抹了把泪,手按着她不停流血的额头,连忙改口道:“都是臣的错!臣方才骗了娘娘,李大人他没有死!臣刚才是故意哄骗娘娘,胡说八道的!”
她眼珠子微微转了一转,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声音低弱道:“真的?”
杨信道:“真的!李大人没死,刑场上死的那个人不是他,是我找的个替死鬼。他其实没死,他活着,只是假装死了!”
她微微有些动摇:“真的?”
过了半晌,她失望道:“你骗我,你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杨信潸然泪下,道:“不是我,是皇上,我没这么大的能耐,皇上有,是皇上让人做的。”
她眼睛里有升起了一丝光:“真的?”
杨信连忙道:“真的。千真万确,臣绝对不敢欺瞒娘娘。”
她像个孩子似的,咧了嘴,骤然大哭道:“我要见皇上……我要亲自问他……”
杨信道:“娘娘将养好身体,臣这就带娘娘去见皇上。”
她两眼湿润,哭的失了声。
杨信见她总算是不闹了,连忙将她抱到榻上,让御医给她治伤。她额头破了个大洞,人已经晕了过去,但是两个眼睛仍然睁着,一点眼青像摇散了的鸡蛋黄似的。
她头发被血粘结在一起,也不敢上水去洗,怕感染,只能额头脸颊,发际擦了擦,用药敷了伤口,用纱布给包扎起来。
御医说她脑部受了震荡,所以眼睛一直不闭,其实她已经晕过去了。
索幸没有生命危险。
拓拔宏小小的千娇万宠,头一次受到这种惊吓,他小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和不安。他站在冯凭榻首,拉着她放在床畔的手,一直低声啜泣,两只眼睛都哭红了,小嗓子都哭哑了。
到晚间时,冯凭醒来了一次。
醒来,记忆还在,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并没有失忆。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失忆,那样便不必痛苦了。
宏儿见到她睁眼,可怜巴巴的,像条小狗儿看着她,眼睛挤一挤,湿润润的想哭,又怕她生气,不敢哭。
她看也不看宏儿。
杨信喂她吃了药,又吃了一小碗清粥。她麻木的吞咽着,嗓子里疼的像着了火,头疼,身上疼,哪里都疼。
她还是要见拓拔泓。
杨信不敢让她见拓拔泓,只是想方设法地找借口推脱。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动弹,连撞死自己的力气都没了。
杨信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人活下去,是需要一点动力的。
有人为了父母活,有人为妻子丈夫活,有人为了儿子女儿活。有人为了升官发财活,有了为了报仇雪恨活,有人为了理想抱负活。总归得有一个念想在那里。杨信的理想是升官发财,为了升官发财,他什么苦都能受。而她呢,说荣华富贵,她早享也享够了,说身份地位,对于一个女人,她也到了顶。尘世间让人留恋的亲人,她也一个没有。
原本她是爱宏儿的,而今看她这样子,对太子她心也冷了。
她喃喃念着要见皇上。
杨信将她额头的伤换了药,被子盖好,劝她休息:“等伤好了咱们再去见皇上。”
她睁着眼良久,哑声叹了口气:“他在哪啊……我好想他啊……”
杨信握着她手:“还有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