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的女子跪在那里,前方铺着一张白纸,用红色的朱砂,写着——申冤。
方一勺从人缝之中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问沈勇,“相公,她写着申冤呢。”
“唉,姑娘,你申什么冤屈啊?”
有围观的路人就问她。
那女子没做声,依旧跪着不说话,这女子样貌被纱巾遮挡着,看得不是很真切,身上一身素缟,身形清瘦婀娜,很有几分味道,一看就是个美人。
“姑娘,有冤屈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吧?”
“对啊,我们那么多人,看能不能帮你。”
围观的有不少是男子,都对她很是好奇,出言询问。
“相公?”方一勺见沈勇看了一眼就捧着书继续走,便追了上去,问,“不管么?”
沈勇笑了笑,无所谓地道,“前面不到五十步就是县衙,她有冤情,不知道去敲县衙门的鼓么?干嘛上这儿跪着来?”
“会不会是外乡人?”方一勺问,“我看她都不说话,会不会是哑巴?”
“嗯……”沈勇点了点头,“放心吧,人围得太多了,衙门每天都有人巡街的,自然会有人管的。”
“哦……”方一勺看沈勇,问,“怎么啦相公?”
沈勇轻轻叹了口气,凑过去,对方一勺说,“娘子,你可能没注意,那姑娘清瘦,但是看起来腿却有些粗,尤其是膝盖那儿,似乎是垫着厚厚的垫子。而且,他身上那身素缟可不是一般的料子,还有她用来写‘申冤’二字的宣纸,那东西之前我听苍满云讲过,他写字就喜欢用这纸,一两银子就十张,比绢还贵呢”
“是啊?”方一勺也吃惊,问,“那相公,这姑娘是假装的么?”
“谁知道啊。”沈勇耸耸肩,“别是找衙门的麻烦就好了,穿得那么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出生,装神弄鬼的在那儿跪地喊冤,不远处就是衙门她不进,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啊。”
方一勺听后点点头,道,“嗯,对的相公,还是你警醒。”
“别说这个了。”沈勇笑着凑过来,“啥时候吃?”
“中午饭?”方一勺问,“你想吃什么呀?”
“都说了吃你了。”沈勇坏笑。
方一勺抬脚轻轻踹他一脚,很快,两人笑着走进府衙。
门口的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不无羡慕地感叹——少爷命真好啊。
先将书放到了书房里,沈勇拿了一本就跟着方一勺去了厨房,方一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剥青豆,沈勇在一旁的竹塌上面靠着看书。他这回看的书比上次的医术有意思多了,都是历史故事,时不时地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沈勇就说出来给方一勺听,逗得她也呵呵地笑个不停。
沈一博忙了一天,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想着去后厨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自从方一勺来了之后,整个府衙的人都养成了往灶房跑的习惯,每每逛上一圈,总能弄着些好吃的,消睏解乏。
原本,洗菜剥豆子这种活儿是怎么都轮不到沈家大少奶奶来做的,可是方一勺就是自己喜欢,有时候还带着丫鬟婆子们一起做。
沈一博到了院子门口,往里头瞧了一眼就无奈地摇头,就见沈勇拿着书靠在塌上,跟方一勺说着什么,方一勺直乐。
转身往回走,沈一博心里想着,剥青豆,是中午吃的么?青豆能煮出什么美味来呢?
刚走出一段路,就见沈杰迎面走了过来,道,“老爷,有人找。”
“谁?”沈一博不解。
“方寿方老爷。”沈杰回答。
沈一博一愣,这不是亲家么?!就道,“请他进来吧。”
“我请进来了,在前厅坐着喝茶呢。”沈杰回答,“老爷……”
“嗯。”沈一博点了点头,说起来,他对这方寿还是有些意见的。
之前方一勺嫁过门的时候,喝喜酒方寿家里亲戚几乎一个没来,幸好他朋友多撑场面的人也多,没太让人笑话。方寿儿也是来喝了杯水酒就走了,而且第二天,连望朝酒都没让方一勺回去喝,就全家出远门了,简直荒唐之极。
原本,沈一博以为这方寿觉得将自家大才女嫁过来给了沈勇有些可惜,可也不用对自家女儿那么绝情吧?而且这方家人竟然还一走之后全无音信。
沈一博是知府,见得人多了,就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
后来观察方一勺的一言一行,沈一博敢肯定,这丫头绝对不会是大家闺秀,说话办事懂事又有分寸,而且见人不怕生一点不娇气,关键是并没什么才气。
这事情他后来跟自家夫人提起,没想到夫人比他开眼还早呢,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才发现啊,亏你还是知府呢。”
沈一博当时就有些傻了,问自家夫人,“那这丫头不是方瑶?也对啊,她都让咱们叫她方一勺。”
“管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