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尴尬。不过事实证明现在的状况更尴尬——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其中一人是因为假扮聋子无法说话,而另一人则眉头紧皱,目光里有难懂的挣扎。李冉冉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莫名紧张起来。而那洞穴外的天也仿佛听懂了她的内心,配合的下起雨来。一时间,洞口便有绵延不绝的水柱倾泻下来,透明帘幕一般,将里头隔绝成一个无人打扰的小空间。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习惯性的半歪着头,凤眸微眯,薄唇轻抿。面前的女子原先尚称清秀的脸被纵横交错的褐色脉络毁之一旦,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隐隐可以看到下面的血管。他倏然闭上眼,第一次有种无力感,不忍再看下去。没得救了。心底有个声音沉重的响起。那又如何?她是死是活又和他有什么干系。戏谑的讽刺盖过先前的叹息。可是……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又为何会突然害怕起来?有多久不曾感到恐惧?自从最后一次被自己的母亲扔进灌满醉绮罗药汁的浴池里,他有很久都忘记了恐惧这两个字是怎么写。但是此刻一想到日后的生活没了她,没了她……
没了她也不要紧,随便找个人代替就好。潜意识里有人接过话。他苦笑了下,代替,怎么代替?她太有趣,有好口才却偏偏不敢和他顶嘴;她太嚣张,喝醉酒后居然能够放肆到调戏他;她行为怪异,夜深人静偏好放声歌唱,摇头晃脑的样子惹人发噱;她做事鲁莽,完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一类,偏偏还喜欢自作聪明。她太过于让他印象深刻,有灵动的眼睛,有柔软的唇瓣,有细细的呼吸,还有爱搞怪的惊人之举……她,是李冉冉,独一无二。心在意识到这点后猛然抽搐,这一刻,他不得不挫败的承认,她在他心里已然根深蒂固,开花结果。原来之前那么多次夜探昆仑不过就是想见她一面罢了,他终于明白那过去的夜里心心念念的朦胧身影是谁……这家伙干嘛突然装深沉?李冉冉小心翼翼的打量对方,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后仰,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而他的手则暧昧的在她的脚腕处徘徊,力道轻柔,指尖蔓延的地方传来酥麻感觉。
现在应该不是**的好时间吧?李某人很无语,恼怒的蹬开他的手,随即连滚带爬的想要逃开他的势力范围。段离宵也不生气,拍一拍手心的脏污,俯下身子,轻轻松松捞起她。做什么!她无声的瞪着眼前的精致面庞。他笑一笑,唇畔有她所不熟悉的温柔,继而伸出长指,一遍一遍摩挲她的脸颊。
李冉冉刚开头还试着躲避,到后来发觉自己无论怎么闪都摆脱不了那只手后便很聪明的放弃了。脸部肌肤因着药力滚烫,他的指尖回复原来的体温,触碰在颊上带来微微冰凉的寒意。
外头倏然雷声大作,她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往洞口看。“你听得见?”他怀疑的眯起眸。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聋子,怎么可以有这般举动,于是心虚的晃晃脑袋,假意四处张望。
段离宵不动声色的踢起脚下小石子,动作极小的将它们弹至对面的石壁上,石块相击,瞬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李冉冉若无其事的盯着眼前事物,强忍住回头的**,心里不断告诫——
她是聋子,她是聋子,她什么都听不见……“不要动!”警告的低声在耳畔响起。李冉冉演上瘾了,仍然不明所以的歪着脑袋,假装没听到。段离宵慢条斯理的道:“你后边有蛇。”骗小孩呢你!她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迷茫,直到他变戏法一般从她身后揪出一条蛇来才吓得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把脸埋入他的怀抱。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将蛇扔出洞穴之外,握着她的臂膀微微推开,欲言又止道:“冉冉……”
她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静候下文。他似在细细琢磨她的名字,声音有惑人的软调:“冉冉。”有屁你倒是放啊!她是出了名的急性子,仅仅有着比蚂蚁稍大一点的耐心,实在无法容忍对方的吞吞吐吐,无奈此刻被聋哑人的身份阻碍,否则早就咆哮回去了……“冉冉。”再唤一遍。李冉冉偷偷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绝对是抽风了……他叹一口气,搂她入怀,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悲伤和愧疚。怪他太过疏忽,没有强制性让她在上个月服下慢性解药,怪他太草率;以为秦无伤压下了她的毒便能一劳永逸;怪他太无情,逼她服下烈性极强的毒药;墨发似黑绸,轻轻的滑落,挡住了眼睛。他没有抬手撩开它们,只是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任自责的情绪蔓延,排山倒海的淹没他。还是栽在这个小女子手里了……他无声的逸出叹息,怀抱她的手不可遏止的颤抖。
李冉冉在这一刻有些恍惚,对方的举动太过温柔,珍惜的模样就像是对待最心爱的人,而且段祸水之前从未一而再再而三的抱她,即便是酒楼那次也是带着欺凌的粗暴……这样的他,太过陌生……也太让她心慌,霸道的男人攻占的是女人的身体,而柔情的男人攻占的则是女人的心。她的心,遗落在昆仑某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身上。但是为何此刻,感觉到段离宵有些笨拙的抚摸她的长发,她居然会狠不下心来推开他?自己未免也太贱了吧?对方可是仇人哎!仇人仇人仇人!暗地里偷偷淋漓尽致的喊几遍这个词,李冉冉从不该有的晃神中情形过来。他的怀抱极霸道,她两手都被紧紧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