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舅舅?”
方姿拿起杯子,目光落在那边;陆焰低头捏着手里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当她不存在。她抿了抿唇:“他骨骼清奇,不好画。”
陆焰手一顿,池续直接笑出声。察觉到那凉凉的视线,小鬼头赶紧岔开话题:“方姐姐你好好画啊,大舅舅说这东西成品价……哦对,价值连城!”
她拿起毛笔,熟练地勾画。因为注意力集中,说话有点漫不经心,“能买几个棒棒糖?”
池续在一旁玩的满手泥巴,“能买一个大舅舅。”
“那是挺值钱。”
听她也这样说,小男孩顿时好奇了:“挺值钱到底是多值钱啊?”
“找不开。”
“那得是多少啊!”
方姿撩起眼皮,瞟了陆焰一眼,“一分。”
池续怔了一下,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还有“一分钱”的。
值一分钱的人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手里的活停了,意味不明地觑着方姿,眼尾一挑,“你什么意思?想引我注意?”
方姿停笔,抬眸看他。
“不是?那干嘛从进来就挤兑我?”
“那你以前撩我,是不是也想引起我的注意?”
陆焰:“我先问的。”
方姿:“所以你先答。”
池续左看右看。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陆焰“啧”了一声,扔掉手里的东西,“现在不撩你难受了?”
她没说话。放下笔,把画好的杯子往前一推。
他看了一眼,顿时挪不开视线。
简单几笔,将他的侧脸完全勾勒出来。挺立的鼻梁,狭长的桃花眼,薄而微微上扬的唇角。
池续直接惊叹出声:“哇——方姐姐你太厉害了!”小心翼翼地把杯捧到手里跟陆焰说:“大舅舅呀,这个杯子我会好好收藏起来的。”
陆焰淡淡瞟他一眼。
方姿起身,站在陆焰身旁。低头望着他,“我今天联系了郑南风。”
他抬眸。
“无论找没找到人,我月底之前都会离开。”
舌尖顶了顶腮帮,他轻笑了声:“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头微微偏着。方姿的视线落在他锁骨间的小窝上,眼睫一颤,“你刚才问我难不难受,谈不上。只是觉得你态度变的莫名其妙。”
他仰着头,望着她的眼睛迎着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原来你这么在意。”
方姿望着他,想从他神色瞧出些端倪。陆焰不闪不躲,眼里除了戏谑再没别的情绪。
心神一敛,她缓缓开口:“原本是有些在意。”
安静一瞬。他蓦地起身,海拔一下超过她。桃花眼微微眯起,眼里再无轻挑,“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他好一会儿,她轻轻一笑:“没意思。”
方姿离开后,偏厅里静得有些吓人。
池续嗫嚅着,始终没敢开口。悻悻地玩着手里的东西。
陆焰站在那许久都没动。半晌,侧头对他说了句:“你先自己玩。”声音嘶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走到门边,他低头点了支烟。打火机的火苗照亮墨黑的眼瞳,却化不开那里的冰冷。
直对着的餐厅,传出说话声。一个高亢,一个平淡。
陆焰叼着烟,静静听着。
“小姑娘想吃什么?”是舅妈的声音。
“有红糖吗?”
“有啊!等会我给你拿点。”
忽然响起电话铃声,盖过那边说话的声音。陆焰接通,又看一眼,走了出去。
方姿拿了红糖,在门口和周琳不期而遇。
她一身休闲的打扮,卷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脚上依然是一双细高跟。
两人对视片刻,周琳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挑了挑眉头。方姿没理,擦着她肩膀过去。
可能是换了地方的原因,这个月例假提前了几天。方姿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红糖水一口一口地喝着。
小腹坠坠地疼,将空杯放到电视柜上,她在床上躺了一小会。
同一时间,陆焰也躺在床上。
接完电话他直接回了房间,心里像有把火在烧,看哪都不顺眼。好不容易睡着,又因为做了梦,惊醒了。
再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起身,进浴室洗了个澡。
水哗啦啦地流下来,他扬起头任清凉的水浇在脸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意思。”
一语双关,没意思!
他低下头,喉结滚动。
话一句一句地涌进脑海,蔓延、扩散,直至汹涌如浪,翻江倒海。
凉意从头顶贯穿到脚底,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肌肉紧绷着,有些事无从发泄。
陆焰猛地抬起手关掉水阀。水流停止,身上的水珠沿着肌理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