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领着念声七拐八绕就离了嬷嬷的屋子。
念声心里奇怪,不过是她一个人用些晚膳,这是要往哪儿走呢?但又想着毕竟是在宫里,规矩大,保不齐就有什么讲究呢,所以忍下了心里的好奇什么也没问。
又拐过一个弯,那小太监终于停下了脚步,冲念声一哈腰,往身边的门里比了个请的手势,“兆佳小姐,您就在这里稍后吧。晚膳随后就有人过来摆。”
念声点头谢过那小太监,刚想问这是哪里,那小太监已经打了千而退了下去,念声只好自己走进了屋里。
屋内已经布置的灯火通明,和念声在家里的屋子布局差不多,中间是花厅,左手边是卧房,右手边是书房。
花厅当中的桌子上摆着茶盘,两碟点心,两碟蜜饯。念声看了只当是苏麻喇嬷嬷疼爱自己特意让人摆的,也没多想。略站了一下,打量着这屋子里,念声才觉这里不像是单独让人吃饭的地方,倒像是什么人的住处。
抱着探究的心思,念声走进了书房里,先是把书架上摆着书扫了几眼,除了几本兵书之外,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关顾着看书架上的书了,念声没留神就让摆在书案和书架间的椅子给绊了一下,连忙扶了椅背才站稳。念声正一边暗暗感慨幸亏四下无人,不然自己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一边扶着椅子站好。抬头的功夫看到了书案上一篇还没写完的字,只一眼,念声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这篇字了。
纸上的字迹实在是念声熟的不能再熟的了,这是胤祥平日写信给自己用的那一笔钟王小楷,规整之余每到折拐之处都带着点桀骜不驯的洒脱,念声还曾为着这一处和挂蟾取笑过,说胤祥把好好的一笔字写的四不像了。但此时此刻念声再开到这一笔熟悉是字迹,心里竟忍不住的泛起伤感来,脑子里满是胤祥今早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冰冷。
想到这里,念声似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苏麻喇嬷嬷住在阿哥所,胤祥也住在阿哥所,刚才这一番绕腾,难道说这里就是
想着想着,念声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在宫里,自己一个外臣之女,怎么可能会被领进一个阿哥的住所里呢?这样太荒谬了。
念声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捧起桌上的那篇纸,走到书房靠墙的塌上坐下,用手支在炕桌上,去读那纸上的文章。这好像是一篇还没写完的策论,说的是有关河南一带流民安置的问题
这屋子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念声在宫里走了一天,早就是腰酸腿痛的了,现在冷不丁放松了坐下,没看几眼文章,就觉得眼皮子跟灌了铅一样的沉,还没等挣扎就已经阖上了。
胤祥前脚出了兵部的大门,后脚就开始数落海亮,“你个小兔崽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这都什么时辰了?”
海亮在胤祥后面一溜小跑的跟着,“爷,这不是奴才不告诉您,实在是四爷不让奴才说呀。”
胤祥脚下不停,回头盯了一眼海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听四贝勒的话呢?”
“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四贝勒的脾气,他要奴才这个时辰告诉您,奴才敢早个一时半刻,只怕明天连奴才带您不都得挨四贝勒的教训啊?”海亮嘴上说的委屈,心里正为着自家主子现在这紧张劲儿偷乐呢。
胤祥深知自己四哥的脾气,也懒得在和海亮斗嘴,只顾着匆匆忙忙往阿哥所回。
胤祥一踏进自己的院子,瞧见迎在那里的小太监,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就问:“人到了吗?”
小太监和海亮一左一右跟在胤祥身后,笑着说:“到了到了,都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人这会儿正在您房里呢。”
胤祥听了再不说话,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海亮有心让自家主子捯饬一下在进去见人,在后面低声说:“爷,您好歹换件衣服啊。这一身朝服从早穿到晚的,您也不怕念声小姐看了嫌弃您。”
胤祥猛地停住脚步,吓的身后两个人差点没撞他身上,“你准备了吗?”胤祥转身认真的看着海亮问。
“准备什么?”海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给爷换的衣裳啊。”胤祥理所当然的说。
海亮恍然大悟道:“没有啊。奴才这一天都跟着您呢,哪有时间准这些啊?”
“那你还说什么啊?”胤祥忍不住照着海亮屁股上就踹了一脚,刚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不对,忙问道:“晚膳摆了吗?”
跟着的小太监赶紧回话说还没摆。
胤祥有些急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摆晚膳?她要是饿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海亮怕自家主子再脾气,赶紧推了推那小太监,打他去传膳,自己则笑了请胤祥息怒,“爷,您这一进去就看着念声小姐了,可不能再这么横眉竖目的了,吓着念声小姐就不好了不是?”
说话就到了屋门口,胤祥不耐烦的冲海亮小声嚷嚷道:“滚滚滚,正经事儿一样办不好,这会儿在这儿瞎掺和什么?边呆着去!”看着海亮嬉皮笑脸的走了,胤祥自己站在门口反倒不敢推门进去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隔着千山万水的怎么想都觉得不过分,可这真的近在眼前了,反倒连要怎么看这第一眼,第一句话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胤祥觉得自己第一次上朝都没现在这么紧张,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念声只听见外面隐隐约约的有脚步声,有说话声,可奈何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