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我仿佛还能记得最开始认识祁嘉的时候,她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即便是小透明一样的存在,却因为有着阳光的折射,闪耀出彩虹的光辉来。她会笑眯眯地跟我说,乐遥你吃早饭了没?我妈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她会笑眯眯地看着程程和我吵架,然后轻轻地点评一句,这次还是程程比较厉害。她也会笑眯眯地跟我们说她喜欢的那个男生今天对她笑了一下,好像整个世界都开花了一样。
而如今这个满脸苍白地躺在床上的人,能不能睁开眼对我笑一下?能不能?
我和周律留下来陪祁嘉,起身去送程程他们的时候,才突然看到罗颂扬和施维不在。坤子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说:“在门口等会吧,她去洗手间了。”
我想了想问道:“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点了吧,反正大姨妈是走了。”他低着头无意识地踢着脚边的石头,然后转过身子看向窗外的天。我和程程也相顾无言,齐齐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窗外的天,有不知名的飞鸟倏地划过,随即便了无踪迹。
一行人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便看到了罗颂扬和施维,他们两个站在树荫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正纳闷他们二人怎么会认识,刚走过去,便听到了罗颂扬凶巴巴的声音,仿佛警告施维一样:“不许让林乐遥知道,听到没有!”
施维怯怯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罗颂扬身后不远的我,眼神顿时惊恐起来。罗颂扬也慢慢地转过身,只一个片刻,脸上有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大喇喇地走过来看着我嚷:“等你到现在了,怎么那么慢啊!”
我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他却已经不在意一般扭开头朝着他的跑车走去。程程这时走到我的身边,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视线回到施维的脸上,迟疑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跟坤子回去吧,多注意休息。”
她脸一阵红一阵白地点了点头,肩膀绷得紧紧的,仿佛一条平平的线。
08
祁嘉一直没有醒,大概潜意识里也是不愿意醒来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我突然想起我们在阁楼上的那晚,她隐隐约约便觉得这个孩子会抛弃她,她觉得林尚是不喜欢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原来一开始,她就有所预感。
周律沉默地坐在一旁,仿佛一座压迫的山。我坐过去试图同他说话,情绪平稳下来才觉得把责任全给他也不理智。然而不论我说些什么,他都不予理会,最后我只得随手关掉了灯,准备闭着眼睛休憩一小会儿。
就在那片黑暗中,我突然听到了周律低沉的嗓音。他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嘶哑,是长久唱摇滚的效果,听起来仿佛风卷着沙砾一般,他说:“为什么我爱的人在我的身边却只能受到伤害?为什么我明明想保护,却偏偏会连累?”空气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夜很静,我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他顿了会儿,这才慢慢地说出了口。
他从未跟我们谈及过他的家庭,并非是他没有亲人。十几岁的时候,他还在学校里当叛逆少年,学人家组乐队,翘课去学吉他,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家里的爸爸忙着做小生意,没空管他,只有比他大两岁的哥哥总是劝他,但他还是会拿出自己打工挣来的钱给他去学吉他,只要他答应别再翘课。哥哥一直是优秀的,而他与哥哥相比就是云泥之别。
那次是他翘课去参加一次演出,小酒吧里挤满了人,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期待却又紧张。后来要上台的时候,哥哥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拖回学校。他一心都扑在了演出上,便急急挣脱了他。后来的事,他都有些记不清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手把哥哥推到了舞台下面,看演出的人那么多,全部挤在舞台旁,哄成一片。哥哥倒在地上,很快又被人群覆盖,他一直没有站起来。
“后来呢?”他停了很久,我这才轻轻地问出了声。
“后来他就一直在沉睡,好像做了一个很好的梦,不愿意醒过来一样。”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忧伤,好像有冰凉的水光在脸颊上缓缓流淌。
此后,一的爸爸便恨透了他,他也因为不敢再面对这个家,背着吉他远走天涯。才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流浪过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出入当地的医院,这么久都只会问一个问题,“植物人还能不能醒过来?”明明知道即便希望渺茫,但只要用心,哥哥还是会醒过来的,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勇气回家。
后来周律被我劝着回了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祁嘉突然睁开了眼。灯没开,依旧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的眼睛很亮很亮,仿佛苍穹中的星辰点点。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冰冷,带着颤抖:“我还是不会原谅他……”
话音刚落,就有一行晶亮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点燃了这个死寂沉默的黑夜。
r 12.秘密,就是说出来便会摧毁一切的炸弹
01
祁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