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鬼了,”
周公子到底是人是鬼?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周家公子重利忘家,徽州知府辞官返乡
滥施酷刑出了差,知府大人丢乌纱。
酒席宴上砸匾额,脱去官服种地瓜。
且说,在周府大门口,正房夫人猛然撞见已经淹死的周公子,以为是鬼魂浮现,大叫一声,登时昏厥过去,而周老太却丝毫也不害怕:自己的儿子,纵然是鬼,又能将妈妈怎的?周老太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镇静,迈步上前:
“我的儿啊,实话告诉妈妈,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魂啊?儿子,你若是鬼魂,儿的冤情妈妈已经帮你洗雪了!”
“妈妈,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周公子拉住周老太的手,如实道来:
“纳妾那日,有一桩大买卖被儿子推辞到了第二天去做,于是,新婚第二天的早晨,我早早便起了床,为了不打扰新娘子,我,我没有向她道别,便匆匆出了门,谁想那买卖人的货物在百里之外的绩溪,我了做成这笔买卖,我便急匆匆地赶往绩溪……”
“嗨呀,儿呀,”周老太埋怨儿子道:
“再怎么忙,也应该给家捎个信啊,你哪里知道,你自己这么一走,家里找你都找开锅了!”
“我捎信了啊,”周公子圆瞪着眼睛:
“妈妈,我与商人走到徽州郊外时,无意中遇见了童年时代的同读刘四,他正与朋友喝酒呢,我与他简单地打过了招呼,便请他喝完酒后给家里捎个信,告诉妈妈:我出远门做生意去了,过些日子便会回来的,请妈妈莫要着急。怎么,妈妈,那刘四没来周府送信么?”
“没有啊,”此时,正房夫人也苏醒过来,听罢周公子的讲述,插言道:
“周府上下,并没有看见刘四的影子,与你一样,大概也神秘兮兮地失踪了吧!”
“嗨啊,”周笙怅然道:
“这个刘四啊,一定是喝醉了酒,把我托付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我的老同学啊,你可误了大事啊!”周郎又转向了妈妈:
“妈妈,儿子出门匆忙,刘四又捎信不到,无端给家中造成了混乱,儿子真是惭愧啊!”
“嗨呀,”周老太一拍大腿:
“我的儿啊,瞅你做得好事吧,快,快,”周老太急忙命仆人道:
“你们快去知府那里,把情况通报一下,黄姑娘当真是冤枉啊,我的儿啊,快,快到知府大堂作证去吧,我的老天爷啊,人命关天,耽误不得啊!”
当周公子了解到给家庭造成的混乱局面时,更是后悔不迭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救下黄姑娘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当周公子与众仆人大步流星地赶到知府衙门时,知府大人并不在府内,有衙役告之:知府大人去五眼桥下监斩去了!
于是,周公子又于众仆人赶往市中心的五眼桥,远远地便望见桥下已是人山人海,并且,继续有人奔走相告着:
“快去看热闹啊,知府大人处罚谋害亲夫的小淫妇喽!”
“是么,用的是什么刑啊,莫非又剥个溜光上了大磨盘吧!”
“不,知府大人突然开恩了,这次没把淫妇推上磨盘,而是斩首示众!”
“斩首啊,没劲,咔嚓一刀,人头落地,便草草地收场了,没意思,不去看了!”
听了众看客的议论,周公子的脑袋嗡嗡乱响,愈加悔恨不已了:亲爱的黄姑娘啊,是我害了你啊,我真的对不起你啊!
“让一让,大家请让一让——”周公子很快便被看热闹的人墙无情地挡在外面,为了救出黄姑娘,周公子苦苦乞求众人道:
“让一让,请让一让,我有急事啊,我不是看热闹的,我是来救人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周公子终于冲破重重人墙,但见黄姑娘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刽子手已经举起了屠刀,周公子大吼一声:
“住手,刀下留人!”
晚了,只见行刑者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可怜的,无辜的黄姑娘即刻身首异处,人头翻滚,鲜血溅地。众人拍手喝彩道:
“太好了,真是好刀法啊!”
“亲爱的,”周公子眼前登时一片漆黑,脑袋里空空如也,一边喊着,一边哭着,同时,连滚带爬地跑向法场中央,搂着黄姑娘血淋淋的人头,大恸不已。
知府大人见状,命令左右道:
“呶,那人一定是小淫妇的奸夫,还不给我拿下,回府问罪!”
“老爷,”周公子抱着黄姑娘的脑袋只顾痛哭,对于衙役们的拽扯根本不予理睬,随后挤过人墙的周府仆人来到所谓的“清天大老爷”面前:
“报告知府大人,那黄秀英并非淫妇,更不是谋害亲夫的杀人犯,她是无辜的,并且,抱着人头那人,更不是什么奸夫,而是我家公子,出远门做生意刚刚回来。公子不言而走,府内全乱了套,更没想到会闹出人命冤案来!”
“啊,”听了周家仆人的报告,知府大人惊呼一声,怔怔地望着抚尸恸哭的周公子,浑身冷汗乱窜,一股怪风突然袭来,知府大人顿觉头上的乌纱帽摇摇欲飘,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完了,我的官算是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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