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面色苍白,额上渗汗,呼吸渐渐急促。陆昀一把握住她脉搏,不知是不是慌神缘故,他竟只诊住她脉搏跳得厉害。他待要细看时,罗令妤汗涔涔的手反过来,握住他手,颤声:“三表哥,我、我好痛……”
陆昀搂抱住她,看怀里的美人气息飘虚,眨眼间就泪光点点,柔弱可怜地窝在他怀里。她紧咬着唇,眸中闪着水光,手捂着小腹,凄惨无比地含泪凝望……陆昀沉声:“别怕……没事的!”
他惊疑满满,抱着她:“根本没什么毒,你为何会如此……那药丸、药丸……只是蔗糖而已。莫非、莫非……”
莫非有人换了他随身衣物,掉包了他身上的东西?
陆昀心中发寒,能轻而易举将他随身之物掉包,这人该是他身边的侍女、小厮。可是他的贴身衣物,向来是锦月亲自照看,平常侍女小厮根本碰不到……是锦月背叛了他?锦月和他十几年的情谊,她怎么会……
怀里美人抽泣、呻.吟,一叠声地喊“表哥”,痛得似要昏倒,好似真应了他那虚构出来的“解药”药效似的。陆昀心里不再乱想,而是擦去怀里女郎满面冷汗。
罗令妤惧怕的在他怀里发抖:“表哥,我会死么……”
陆昀声音强自镇定下来,握住她手腕安抚她:“令妤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约心神大乱,他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陆昀干脆手臂穿过她膝弯,就要将女郎抱起来去寻医。不想他才俯身横抱她,她曲着的腿就向侧一抬一踢,踢向他跪在潮湿青苔上的膝盖。陆三郎本能躬身护膝,膝盖一痛,他哼一声后,人被猛力向后一推。
摔坐在地,陆昀手揉住自己膝盖。他怀里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女郎灵活无比地跳了起来,再不见什么冷汗涔涔、怯怯哭泣模样了。
罗令妤站在地上,俯眼看跪在自己脚边躬身的郎君,冷哼一声:“陆三郎,上当受骗的滋味如何?”
陆昀抬眸,眸中光华闪烁:“……你骗我?”
罗令妤手捏住自己的脉,心道方才憋气,居然真的骗到了陆昀。他几次捉弄她,她怎么甘心?罗令妤俏丽一笑,发觉他似被踢得狠了,手搭在膝盖上,半天站不起来。玉面郎君跪在自己脚下的感觉,还是很畅快的……罗令妤笑盈盈:“反正就最后一次了。”
她长袖扬起,像模像样地屈膝行礼跟他告别:“陆雪臣,衡阳王一事也结束了,咱们就此别过。你见识我真面目,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同样知道你没有你表面上看着那么光风霁月……相看两生厌,希望以后不用跟你再打交道了。”
“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看陆昀扶着竹子就要站起来,罗令妤也有几分慌乱。他凉凉的眼神瞥过来,罗令妤在他站起来之前,转身就走,匆匆去追赶比他们走得快了很多的表小姐。刚才过来时还一瘸一拐的罗令妤,一到要追表小姐们、要和表小姐们重逢的时候,她再次走得婀娜窈窕,步步生莲。
罗令妤忍着脚痛,终在寺外追上了在凉亭下等着她的表小姐们。她与等得快不耐烦的女郎们说笑两句,与众女一同走路时,回过头往身后看。她看到陆三郎的身形从竹林后闪出来,如玉如琢。
罗令妤催促表小姐们:“快走快走!”
而不远处寺庙下,陆昀不冷不热地望罗令妤方向半天,不紧不慢地高声招呼,奚落嘲笑一般的看着她:“表妹们,等等我——”
陆三郎!
表小姐们一听到陆昀的声音,齐齐扭头,罗令妤再催促她们也不肯走了。罗令妤对上陆昀满含恶意笑容的眼睛:“……”
这个煞星啊。
罗令妤正绞尽脑汁想怎么阻止陆昀来找她麻烦时,突听到一阵马蹄声。众女诧异回头,见到两个骑士御马而来,直接奔过他们,往行走间似不便的陆三郎那里赶去。到陆三郎身边,两个骑士下马,神情焦灼地跟陆三郎说了句什么。
远远的,罗令妤便见陆昀脸色一变。
他到底再没时间来找她算账,而是上了马,就和骑士离开了,都没跟还在寺中的陆二郎交代一声。驾马离开钟山,入建业,一路骑马奔向陈王府。下马时因为膝盖痛跌了一下,陆三郎却浑不在意,扔了马缰就一路往陈王府内闷头疾走。
一把推开书房门,陈王刘俶低着头在写折子,抬目,与脸色难看的陆三郎对上。
陆昀声音紧绷:“我把刺客交给你,是信赖你能查出真相,看是谁要刺杀衡阳王。刘俶,你竟直接把人杀了?”
刘俶说话很慢:“不,是,我要杀,他。我,不得,不。”
陆昀:“告诉我原因!”
刘俶幽静地眼睛,平静地与多年好友对视。他放在案上的手轻轻缩了一下,语速更慢了:“因、因为。要杀杀他,的人,是,是我父皇。”
要杀衡阳王的人是当今陛下,陈王刘俶的父亲,衡阳王刘慕的兄长。为防真相败露,在接近真相那一刻,刘俶就收到了陛下将刺客直接杀了的命令。
书房中,两位郎君对视着。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