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石林立的山谷之下，小子强忍着脑中的晕眩感，踉跄地站起身。

“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与其说是在质问敌手，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哦？”听到小子冷静的话语，白翼有些错愕，盯着他的脸庞：“你，不惧怕死亡吗？”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我还真没活够。在得知我拥有了超脱常人的力量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活着看遍这广阔世界的万里河山。第一次看到怨魂时会恐惧，第一次面对敌人时会颤抖。我畏惧光阴流转生老病死，畏惧无上强者拥有的力量。这些忧虑的确难堪不过又何须隐藏，它们给了我前行的勇气。”大敌当前，小子却自顾自地诉说着：“正是因为惶恐所以才倍加努力，正是因为卑微所以才愈发刻苦。正是因为欲要杀你的执念存在，才拼命修炼、忘乎所以。”

小子具有如此执念倒是没让白翼感到意外，毕竟当初真的差点杀了他，记恨自己是人之常情。但听到小子的志向和对生活的感悟时，白翼的眼角湿润了：这是一个有梦想有态度有骨气有志向的热血青年，不对自己的缺点遮遮掩掩，哪怕在敌人面前也能坦诚相待。如此赤诚之人哪怕在前世都很少见，更不要说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玄幻位面了。

“朋友”这个词不由自主地在白翼的脑海中浮现。前世今生，他白翼都不是那种八面玲珑、左右丰盈的应酬能手，能与他交心的朋友也是少之又少，不过每一个都是崇尚真理、善解人意的正人君子。今日小子的一席话让白翼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顾忌，他小子，值得成为自己的朋友！

常言道知己难觅，而今得见，白翼心中更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愫酝酿，巴不得现在就与他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促膝长谈。当即打断小子的话，与他摊牌儿：“在死亡之谷的这段日子里，你也应该了解过上一代死神的经历吧。”

小子点点头说道：“前辈他生活在乱世，举目皆敌，那样的情况无法置身事外，他就这样一路披荆斩棘，经历过无数次的大战才拥有那样高的成就。”

“也就是说他是踩着数不尽的枯骨才登临神坛的，作为传承者的你承受不住那些戾气，迷失自我也情有可原。”

“说我废物可以，但不准侮辱我的前辈！”小子有些怒了，周身灵力汹涌调动，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白翼抬手制止，示意请他听完：“前一任死神的确值得敬重。我今日之话没有亵渎神明之意，而是在肯定你的价值，真心想和你做个朋友。相信有我的光明之力能够随时化解你的暴走趋向。而且我刚获得一种能力与你的蛊惑昧瞳很相像，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些指点。”最后一句话白翼一股脑儿地说完，然后带着急切的目光看向小子，眼神中满是期待。

小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怎么着？以前不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吗？今个儿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得，而且这种状况下他要杀我也简单，根本没必要欺骗。略作思考后，小子试探着问道：“此话当真？”

白翼没有犹豫也没有拖沓，既然决定原谅，就要原谅得彻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