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太爷夫妇是真的被东陵湛这一番举动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一贯淡漠沉着的东陵湛居然会去逗弄个农家小姑娘。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降红雨。

此时，他们见慕青玖气恼得双颊通红如霞，越发衬得她容色清丽绝尘，一瞬间，章老夫人似乎有些明白东陵湛此时的心中所想，她压下心中的猜测，笑道：“怀雪，你就莫要惹慕姑娘了。你特地请了阿澜过来，不过就是为了验药么？”

说着，她又转头对慕青玖解释道，“慕姑娘莫要生气，怀雪素来是讲信用的，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请莫要介意。既然你认识阿澜，那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他乃是三清宫里，妙手回春—凌霄道人的亲传弟子。虽然药术可能比不得清风道人，但是，却也是十里挑一的。清风道人事务繁忙，定然是无法亲自前来的，刚巧阿澜从京城来此，便请了他来验药。”

楚景澜也在一旁颔首道：“确实如此，姑娘误会了。我也有随清风师叔学过点药术，便也就厚颜前来了。”

慕青玖瞪了眼慢条斯理摩挲着药的东陵湛，心中的气转了又转，也是憋得格外的难受。

敢情这人是耍着她好玩么？

不过，章老夫人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把场面闹僵了，左右以后也是想在章府再混些生意做的，慕青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怀雪，还不把药给了阿澜。”章老太爷抬手压住了嘴角，轻轻地咳了咳。

东陵湛把手里的荷包一摊，便也由着楚景澜接走了，指尖微微地曲起，并不多言。

楚景澜把荷包里的药丸取了出来，这些药丸并不多，也就十颗，但却个个都做得格外的圆润，以蜜蜡封住。

楚景澜擦掉蜜蜡，把那药丸碾开，观其色，嗅其味，尝其味，半晌，他才一一说出了其中的药材名称，最后得出结论，“这些药材的确是温补胃寒的良药，长久服之，对胃寒的确有明显的改善效果。不过，姑娘应该还加了两味药吧，但我却并品不出来。”

“没错，一种为温寒草，一种则为枇杷梗，这二者分开来时，并不显效果，但若是合二为一，那便是一味温胃良药了。而且，药效会更上一个层次。”慕青玖解释道，“时间紧迫，我只赶得上炼十颗。章老太爷若是信我，便可先用着，每日里以温水服用，一日早晚两颗，五日后您可看看效果。至少，若是不食极为阴寒之物，半月均不会再有胃疼之感了。长久服之，虽不能即刻治愈，却也能日久渐好。”

慕青玖这东西虽然用得平常，但是她在里头添加了桃花灵露，这效果可就跟一般药更具有疗效了。

楚景澜颔首，却有些惊讶，“我以往在书上见过枇杷梗可入药，但因着疗效甚微，所用甚少，久而久之，这也失传了。倒是没想到，姑娘竟然会用这味药。”说着，他把手里的药丸如数装回荷包，“姑娘的药术倒是颇为出彩，在下甚是钦佩。”

“楚道长过谦了，您出自三清宫，我不过是野路子，如何能与您比？”慕青玖自然知道他不过是夸赞她而已。

不过，慕青玖也敢说，她有灵露在手，她这做出的药，可也不会比三清宫里出品的丹药差。

有楚景澜作保证，章老太爷和章老夫人便知道，慕青玖这医药术都是极出色的，能让凌霄道人的弟子称赞，岂会是泛泛之辈。

顿时，章老太爷便把这药给接下来，“那老头子便先接下了，若是用了甚好，我再问姑娘如何？”

“阿玖之幸。”慕青玖自然是欣然允之，她如今就愁搭不上章家这条船，如今如何能不应。

既然这药已经验过没有问题，慕青玖的目光便落在了东陵湛的身上，她微微地扬了扬精致的眉眼，“如何，验药没有问题了，那么按照我们的赌约，愿赌服输，公子应该给我道歉了吧！”

她转了转漂亮的黑眸，“还是说，公子不愿？若是公子不愿，阿玖也不会强求，只是……”

她的未尽之意，东陵湛如何不知，他稍稍抬眼，目光漠然，薄唇轻掀：“哦？”

“你这姑娘怎地这般？我家爷他……”洛子桑刚要说话，却被东陵湛举起的手给制止了。

“既然有楚道长称赞，那姑娘这药术，我自是佩服。”东陵湛动了动手指，“刚好，我有疾在身，姑娘若是能看好我的病，届时莫说只是仅仅一个道歉，就是旁的，都不在话下。不知，你可敢不敢？”

“怀雪……”章老夫人刚要说话，却被章老太爷给拉住，只能住了嘴。

“你有疾？”慕青玖上下打量着脸色清浅的他，冷冷笑道：“这一码归一码。上次我们的约定，仅仅只是丹附丸而已。如今，楚道长已经证明了我丹附丸名副其实，那你也该如你所言，于我道歉了。大丈夫，就该有大丈夫的做……”

“抱歉。”东陵湛倒是很痛快地道了声。

这一声道歉，不仅仅是让慕青玖吓了一跳，就是旁边的几人都有些愕然。

尤其是洛子桑，他家王爷何等的身份，竟然会在意与个小小农女的赌约，跟其道歉，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因为且不说旁的，就是在京城里，自家的王爷就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慕青玖撇了撇嘴，“既是如此，那这事也算是揭过了。你的歉意，我也如数收到了。好了，既然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那么，我也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