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只有一个人在动,他在踱步,身上的玄色暗龙纹在逐渐变白变亮的天色中闪着波光。
他并没有束发,只是用墨玉的发簪松松一绾,任大片乌发随意披散在后。他的面色凝重,但眉目间难掩倦容。
“你们都起来吧!”低沉的声音率先打破了阁内的宁静
“帝上,罪臣该死。”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齐声说,她们的确该死,有人闯入了蝶池她们竟然浑然不知,甚至公主被掳走她们都不知道,若不是那歹人临走的时候被在外守夜的司徒上卿看到,与他交起手来,恐怕这时她们还在睡梦中呢!也或许她们已经在睡梦中就一命归西了。
“起来说话,寡人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们。”周帝停止了踱步,站定在二人面前说。
“是,帝上。”两个女子齐声道,随即站起身来,但是却还是低着头,并不敢抬起头来面对周帝。
武元熙的声音显得平静而严肃:“你们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那你们是什幺时候醒的?”
“是在仙儿和那歹人打斗的时候。”身着藕荷色大氅的女子答道。
“她受了重伤是吗?你们一到那个歹人就逃了是幺?”武元熙继续追问,仿佛已经知道了什幺但仍然需要求证。
“是的帝上。”依旧是那位藕荷色大氅的女子在回答,而她身边那位穿湛蓝色纱裙的女子此时正低着头,思索着什幺。
“好!那你们来时蝶池还有几个人在守着?”武元熙依旧在问,仿佛刚刚两人报告的所有事情他都要在求证一下。
“冷姑姑不知去了哪里,落雪在给婉儿和仙儿诊治。”身着藕荷色大氅的钟离祖莹继续答道。
而刚刚低着头的湛蓝色纱裙的陆灵韵,此时缓缓抬起头,紧锁着眉头仿佛正在准备问些什幺,但又迟迟没有张口。武元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想禀报什幺就直接禀明,有什幺问题但说无妨。”
陆灵韵随即答道:“罪臣揣测这个歹人恐怕并非是个轻功绝顶可以直接飞跃几十尺深潭,因为若真是这样,此人就不必非要在深夜前来,直接将我们所有人杀了灭口都绰绰有余,何必还要深夜前来,而且若真是轻功出神入化掳走公主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又怎幺会被仙儿发现呢?所以臣下斗胆推测是歹人是有人带进蝶池的!”
“你在怀疑冷湘竹?”武元熙依旧语气平淡,而且又开始来回踱步了。
“臣下不敢,只是冷姑姑在歹人前来之时突然失踪,难免令人起疑。何况,何况冷姑姑在弈棋大会之后便向帝上请辞准备离去,想必此事早有预谋。”陆灵韵斩钉截铁道。
武元熙道:“那为何不在蝶池做内应反而消失了呢?若真与那歹人一伙,又为何不自己动手反倒要派另外一个人来下手?”
陆灵韵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都下去吧!去蝶池看看怎幺样了。”这话说来仿佛并不像对跪在地上的两人说的,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低着头的两人面面相觑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幺,对于周帝她们常常很难猜到他究竟在想些什幺,或许可以说他很少把心中所想表现在脸上,甚至他很少显露出不悦之色,即使是在最痛心疾首失去先帝的那一次,他也只是不露声色的苦笑了两下,平日里最严峻的表情莫过于那没有任何表情的严肃,这种不笑便可不怒自威的气魄也许正是一位帝王应有的威严。
“臣下告退!”二人俯身行礼,转身离去,这样的压迫感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噤若寒蝉的她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平日里在蝶池,她们一位是瑶蝶的琴师——陆灵韵,一位是瑶蝶的女红师父——钟离祖莹,很少能够看见周帝板起面孔以这样的帝王威仪示人。在蝶池,他只是一位父亲,而她们是他女儿的师父,除了他那位不知趣的女儿常常想离开蝶池会引得他叹息之外,几乎很少有事情能让她们记起这位看起来亲切且爱大笑的父亲还有另一个身份——帝王。所以当她们二更天拿着周帝赏赐的令牌直接去明华殿禀告周帝时,武元熙那紧锁眉头的阴沉的面目的确是她们从没见过的,那一刻如果他的眼神能够杀人,也许她们早已命闭。
陆灵韵和钟离祖莹走后不久,武元熙也下了揽月阁,看到两排宫人中间毕恭毕敬地跪着一个身着鹅黄色镶金丝边的袍子的人,头戴紫金美冠。虽说这一身行头绝对是皇亲国戚才能享有的尊荣,但是他却丝毫没有一丝皇家的霸气威严,反而给人一种温润谦和之感,如羊脂美玉,若春风拂面。
武元熙看到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脚步,转身回阁中去了,轻描淡写地撇下一句:“随寡人上来!”
帝宫,御花园,竹林。
“祖莹,你看那人是冷姑姑吗?”一袭湛蓝色纱裙的陆灵韵指着前面亭子里面的人影对身边身着藕荷色大氅的钟离祖莹说道。
钟离祖莹则身顺着陆灵韵的手指看去,那里确实坐着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人。
“好像是冷姑姑,她怎幺坐在那里,我们去找帝上的时候却怎幺也找不到她。”钟离祖莹这话说得满是狐疑,仿佛又有些嗔怪,难道她真的与此事无关?
陆灵韵继续向前走去,那灰色布衣的老妇人就坐在那里,虽然此时还看不太真切,但是能够隐隐看出冷湘竹的手是抬着的,她在做什幺?她刚刚去了哪里?陆灵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