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求远,先去锋城谈家呢?”
这舆图所示,上古八族之四姬、姜、妘、姚位于墨都东首,天道四家谈、铭因、岑、封则分布西首,两派泾渭分明,遥遥相对,而舆图上的金线所汇聚的站点,分别是姜族、妘族、谈家与铭因家,那么从距离上看,这四处城都最近的便是姜族所在的晞城——先去较远的谈家的确是存在不合理之处。
“副使有所不知,”蔺云兮对于钟离晴的问题毫不意外的样子,微微一笑,露出脸颊上两个清秀可爱的梨涡,“谈公子与我说过,家中有事相询,盼其早归,是以便将锋城定为第一站。”
“依照蔺姑娘的意思,莫非这使团的行程只需由你二人规划拍板即可,余下的旁人,便只听令就好么?在下忝为副使,却连行程何时定下都不晓得,实在是有负冕下所托……不如蔺姑娘稍待片刻,等在下去向冕下辞了这劳什子的副使之职,轻装上阵,再走不迟。”钟离晴也跟着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很。
不防她竟然反应如此激烈,蔺云兮眉峰狠狠一蹙,极快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任由两人打机锋的君墨辞,又立即松了开来,再次挂上了温和的笑:“钟离副使此言差矣,既是师尊谕令,怎可朝令夕改?区区小事,又何必劳烦她……副使有何不满,尽管说与我听,使团诸位一道磋商解决,如何?”
“蔺姑娘肯听我等的意见,自然是好的。”钟离晴也顺着蔺云兮的目光看了一眼君墨辞,未见她有什么警告之举,仿佛毫不在意似的,心中一定,也就更肆无忌惮地压着那蔺云兮提起要求来,“依在下之见,先走最邻近的晞城姜族之属为佳。”
当然,出于私心,钟离晴却没什么极具说服力的理由——但若是不争一争,生生蹉跎这么些时间才能去姜族见阿娘,她也委实不甘心。
而自那蔺云兮一出现便迫不及待要打压针对她的心思,虽然来的汹涌莫名,却也教钟离晴坦然接受并尽力为之努力实施起来。
这唱反调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罢了。
“钟离副使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先头本使也已言明,谈家公子有事在身——通融一番,又有何不可呢?”蔺云兮看似退了一步,却将谈昕爵推了出来。
被她提到名字,那抱剑的青年脸色微红,却沉默地朝着诸人拱了拱手,态度很是诚恳——这么一来,若是钟离晴再纠缠下去,倒显得她胡搅蛮缠,咄咄逼人了。
然而钟离晴却并不在意自己在这些人心中的形象,轻柔一笑,如春暖花开,芳华灼然,与之相对的却是淬了冰的眸子,凝了霜的声线,冷得人心也随之一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怎好凭一人之过,掣肘诸人?无需多言,投票表决吧——赞同先去锋城谈家者,且站在西首蔺姑娘身后,赞成先去晞城姜族者,便站到在下身后……诸位,请吧。”
她话音才落,那一干天命者中并无人动弹,倒是先前替蔺云兮介绍的那侍女机灵地矮了矮身,却迈着小碎步,挪到了蔺云兮背后,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站好了。
这一动,仿佛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木然的人纷纷动了起来,竟有大半慢腾腾地朝着蔺云兮身后走去。
钟离晴半眯着眼,抬头看向噙着笑意的蔺云兮,与她眸子相对,俱都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暗涌。
冷笑一声,顶着那股若有似无的威压,钟离晴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攒成了拳头,白皙的面容仍是泰然谦和,颈侧的经脉却因为使力而悄悄绷起,连带着如玉的耳廓也沁出了一片淡淡的绯色。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以蔺云兮真仙级的修为还不至于对才刚散仙的钟离晴下重手,传出去也难看,但是这暗地里使些小手段却不打紧,也不会落人口舌。
钟离晴勉力支持着,明知这么硬碰硬讨不了好,却固执得不肯退却,倒是与她一贯明哲保身、养精蓄锐的作风相悖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不愿对这蔺云兮服软——她们之间隔着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差距,即便她认输,也算不得丢份——是碍着君墨辞就在边上看着,还是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呢?
僵持间,却见本还束手立在一侧置身事外的君墨辞忽而一甩袖摆,莲步轻移,施施然走到了钟离晴背后……而她只觉得一股柔和的灵力在身后轻拂而来,带着她身上游走的灵力暗劲打了个旋,一股脑儿地反转去了对面,毫不留情地返在了那蔺云兮身上。
诸人还未来得及察觉,却见蔺云兮脸色猛地涨红,竟是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而那脸上的笑意半点不见,唯余几分不敢置信,几分惊怒交加,最后却如数化作伤心。
那神色很快掠过,又转为谦和有礼的镇定。
只见她低头整了整袖子,再抬起头时便又是那胜券在握的模样。
钟离晴却已经不再留意她,只是转过脸,笑容不可自抑地望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君墨辞,强忍着想要拽过她的手揽在怀里,或是凑近她脸颊轻轻吻上的冲动,定定地将她看了又看——直到向来冷淡的冕下都受不了她灼热的视线,略微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她才抿了抿唇,压下那缕笑意,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