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怕是多有不便,你说, 我该如何唤你?”钟离晴轻摇折扇, 跟在君墨辞身边, 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两边各式摊位上的物件,一边轻笑着问道,“依照你我的打扮,不如以夫妻相称,可好?”
——她可没忘记两人初初相识时, 她唤对方作“贱内”时的情形。
“我此行用的是妘氏旁支孤女的身份,飞升不久,未谈婚嫁,忽然冒出一个夫婿来,莫说闺誉不保,只怕你这口无遮拦的登徒子第一个就要被妘家人挫骨扬灰。”她轻描淡写地与钟离晴分析着厉害关系,虽是再温和不过的神色,却教钟离晴觉得,若是自己再故意调侃下去,不等妘家人找上门,自己先要被这位冕下收拾了。
不自在地扇了扇风,掩去了那丝委屈,心思一转,“贱内”二字在口中打了个滑,出口便成了含情脉脉的“阿尧”。
君墨辞步子微滞,却没有纠正她,自顾自往前走了,仿佛是默许了。
望着她的背影苦笑,钟离晴敛下了心头的涩意,折扇一振,重又挂上了嬉笑。
快步走到她身边,随着她的脚步装模作样地施了一礼,口中振振有词地说道:“不才秦衷,仰慕妘姑娘已久,不知美人儿可否赏光一道去坊市逛逛?”
收敛起浑身威势的挽阕殿主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钟离晴,随手在一处摊子上取了一枚暖玉吊坠,不曾询价格,扔给摊主一块仙石,也不理睬他喜形于色地吆喝着要找钱,将那成色普通至极的玉佩握在掌心,微光闪过,封进了一道符印,而后将那玉佩递给钟离晴。
“这是予我的定情信物么?”钟离晴笑眯眯地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将玉佩挂在腰间,嘴上说得轻佻,眉眼间却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欢喜,来回把玩着这枚玉佩,爱不释手。
“戴着它,真仙之下不会识破你的伪装——莫要弄丢了……秦、公、子。”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君墨辞当先踏进了面前敞开的院门中。
“啧啧。”攥了攥玉佩,钟离晴摇头轻笑,也立即跟了上去。
从外面看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进到院门之后才发觉此间别有洞天——正中是一片极为宽敞的平台,立着一根十数丈高,三人合抱粗的石柱,而石柱上拴着一头赤焰麒麟,龙头鹿角、虎背熊腰,一身蛇鳞外裹着赤色流焰,细长的牛尾末梢仿佛也燃着一团烈火,纵是站得老远也能感觉到这头瑞兽炽热的温度。
钟离晴是第一次见着这种传闻与龙凤也不相上下的瑞兽,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心里又嘀咕道:这头麒麟显然是某人的骑兽,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拴在一边,而它也习以为常的样子……不是说这些开了灵智的大妖都性子高傲么?这麒麟看着倒像是温驯的,莫非是有个厉害的主子?
她正认真打量那麒麟,君墨辞泠泠的声音自身前传来,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矜意:“不过是头未足千年的麒麟幼崽,教那姚家丫头三言两语骗了来结成契约灵兽,载人驮物勉强凑合,战斗力却差远了——不值一提。”
在君墨辞开口时,那正闭目养神打着盹儿的麒麟猛地睁开狮目,瞪着一双金红色的眸子看来,正要龇牙咧嘴地威吓一番这个不识好歹议论它的人类修士,不料对上君墨辞那清冷的眸子,便像是见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似的,呜咽一声,竟是抬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装作什么都没见到的样子。
瑟瑟发抖之际,那通身的火焰都湮灭了不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气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盼着不要惹人注意。
钟离晴诧异地看了一眼那自欺欺人的麒麟幼崽,随即好笑地摇了摇折扇,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越过那麒麟的君墨辞,笑容不由更深了几分……教剑君冕下斜了一眼,只好敛了笑弧,只是眉眼弯弯,笑意难掩。
“啧啧,我当是谁呢,将我的小麒麟吓得魂不附体,原是妘十三,飞升上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听说你已经是天榜第二十位了?恭喜恭喜……”人未到声先行,那一顿夹枪带棒的挤兑,出自一道娇媚入骨的女声。
等那桃衫女子摇着团扇行到前来,纵使对她嘲讽心上人有所不喜,钟离晴也不由眼前一亮——这女子生得极为明艳动人,姿态袅娜,偏生言语飒爽泼辣,倒是个有趣的姑娘。
不过,她所言之意——妘十三?天榜二十?
钟离晴悄悄记下,自个儿琢磨开了。
“拍卖会几时开始?”君墨辞却并不与她多言,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只是冷着一张脸问道。
“你来得正是时候,再过一刻钟也就开始了,先去店子里看看,包厢位置都给你留好啦……哟,这俊俏郎君可眼生,相好的?”那女子装作才见到钟离晴的样子,美目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冲着君墨辞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在下秦衷,见过……”听她提起自己,钟离晴彬彬有礼地作了个揖,待要称呼她时却卡了壳——她第一次来这儿,第一次见到对方,委实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更何况姓甚名谁——求助的目光随即瞥向君墨辞。
“姚如芷。”教她目光一瞧,君墨辞心中一叹,面上却不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