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本欲此回便寻到九原大将军的踪迹,无奈小玉始终未能恢复神智,想来想去也只能够答应银蜂的办法,众人准备启程离开千山岭。
千山岭不易进入,也不易出去,这山林当中还有着无数的迷瘴与阵法,将众人困在其中,纵然是云定在进入这山岭之前曾经用术法在外面做下过标记,却也依然无法寻得正确的之出路。莫怪这么多年有许多人来到这千山岭中,却都有来无回。
众人一时间便又被耽误在这山岭当中,暂时无法离开。
对此,清时显得十分平静,对于他们被困于此地没有丝毫担忧。
这日的千山岭上空少见的透进了些许阳光,那些光芒自茂密枝叶的缝隙中洒落,随清风摇曳。清时就坐在一处巨树之下,手中握着那块绯红的玉佩,身旁是盯着玉佩面无表情的小玉。
因为这山岭中阵法的关系,众人都已经分头去寻路,而南渊担心清时的安全,所以将他留在了此地,拿着这块玉佩照看着神志不清的小玉。
四周十分安静,就连虫鸣鸟叫也无,不过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清时靠坐于树旁,一手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忽觉一抹阳光洒落于身,他微微抬眸,将玉佩置于阳光下,只见得这玉佩光华流转,绯红的色泽映照其间,自那其中,一瞬间仿佛透出了一丝异样的妖力。
清时眸色微凝,忽的将玉佩握于掌心,那虹光一般的亮色骤然止住,再度消失不见。
清时盯着玉佩看了片刻,这才重又回头,对身旁小玉轻声道:“玉佩的主人是鲛人族之人,是么?”
小玉目光从未离开过玉佩,她自然不能够回答清时的话,清时也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只沉默片刻,这才又道:“我也曾经在鲛人族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我见过这样的妖力,玉佩的主人是鲛人族之人,你也是鲛人族之人,是么?”
四周的风声渐渐静了下来,清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沉静下来,他又问道:“那玉佩的主人拼死也要保护你,他究竟是谁,你的兄长么?还是你喜欢的人?”
南渊等人还未回来,清时闲坐在此处也并无他事,便索性与小玉说起话来。
他平素也并非喜欢与人交谈之人,除了南渊,也很少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然而近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他无法说与南渊,便只得说与自己。
他道:“我想我们应该有些相似。”
“我也有这样一个就算拼死也要护着我的人。”清时念及往事,总有几分感怀,他低声道:“那个时候我还很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害怕,每天只能够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一起东躲西藏,四处逃命。”
“她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但那时候的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看着她与人交手,看她受伤,看她纵然浑身是伤也要撑着伤躯替我遮风挡雨。”
“可她纵然再厉害,也有力竭的一天。”清时沉默片刻,无奈笑到,“那次她为了我,在梦落崖边杀了五百妖众。她惹怒了妖界众多高手,险些死去,最后是神木尊者将她带回了听木山。”
清时垂眸道:“那是我们相识那么久,她第一次离开我,这一走就是整整八百年。”
“有她在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用担心,就算是再危险再难过,总有她挡在身前,只要能够看到她,我就什么都不怕。”清时握紧掌心的玉佩,声音也轻了下来,“可是没有她在,我该怎么办呢?”
他将红玉递到小玉的面前,喃喃道:“那个保护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再来护着你,也没有人会陪着你,将来……你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这一句话,清时不知是对从前的自己所说,还是对小玉所说。
语声寥落,归于山林,漫山寂静。
小玉怔怔盯着清时掌中的玉佩,眼中忽地氲起一层水雾。
顷刻间,泪水夺眶而出,然后她蜷缩着身子,泪水越来越放纵,终于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