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夏若忽然如遭耳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只听到她的心脏发出共鸣地擂响,噗通、噗通,每一次跳动都像在诉说思念。
若若、若若……记忆里的白衣少年也曾这么叫她,沁着柔情的腔调,像一首温柔似水的歌,单曲循环着在她耳边播放。那时候,情窦初开的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它就像悦耳的音符跳动在她心窝上,每一个节拍都能让她心神荡漾。
那是她的初恋,还没真正开始,就被“对不起”扼杀的初恋。
悲哀的、痛苦的,甚至是绝望的。
时间像被按下了休止符,停在这一刻。
谁曾想到,初恋竟与老板的儿子划上了等号。
笑声关闭,只剩下高低起伏的呼吸发出沉闷的余音,夏若和束桦霖的手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相对,就在束桦霖迫切地伸出手,缩短差距的时候,一只手横插进来,握住了束桦霖的手。
手是男人的手,跟束桦霖一样的掌心厚实,一样的修长有力,与之不同的是,这只手是热情而滚烫的。
“你好你好,束总的公子,我是你们公司的程序员,第一次见面,非常激动,能跟你握手真是我的福气。”随着油嘴滑舌的腔调响起,夏若感到腰部有一股力道扶着她站了起来,凌昭阳的嬉皮笑脸就这么攻占了她的视野。
她无比庆幸凌昭阳的出现,让她从尴尬的处境中解脱。她扯了扯凌昭阳衣袖,脸上写满哀求,凌昭阳像抢到玩具的孩子,笑着朝错愕的束桦霖招手,带着夏若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接下来,时间像被重新按下了运行键,依照拟好的剧本行走,束桦霖发言、束蹇讲话、宣布晚宴开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谁都没有提及方才那短暂得只有一分钟的重逢插曲。
然而这首插曲并没有结束,即将在宴会的尾声,重新奏响。
出于对束蹇的尊重,夏若没有离开会场,她闷声不响地呆坐在远离主席台的角落,吃了不知什么滋味的食物,喝着不懂什么味道的酒,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线操纵在凌昭阳手里,他给她送来什么,她就硬塞什么。
“初恋对象?前男友?”凌昭阳大大咧咧地坐在她旁边,双手夸张地甩到椅背上,翘着脚活像个二世祖。
夏若木讷地咬着蛋糕,一口下去已见了底,再一口下去,直接啃到了叉子上,她还没有反应,继续对着叉子下嘴。
“喂,你正常点好不好,吃叉子,你怎么不吃药?”凌昭阳抢走她的叉子,丢了张纸巾给她,“擦嘴,像个小孩一样,一个男人,至于么?没见过帅哥啊,来来来,看过来,比他帅的在这里,你看哪去,我说的就是我,我不比他帅?”
夏若无神地望了眼凌昭阳,牵动唇角笑了笑:“嗯。”
凌昭阳大拍额头:“完了,女人爱上一个臭男人,就无药可救了。你说,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迷恋?”
有什么好?
太多太多,像天上的繁星一样数不尽。比如当年被调皮的男生揪着马尾辫嘲笑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救下她可怜的头发,比如那时被教官吼得没形象地大哭时,是他悄然递上一张纸巾……太多了,整个高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以致于让她从中抽出一点关于考试、关于老师的记忆,都无能为力。
他的人生像星般璀璨,天生挂着富二代的光环,拥有帅气的外表,高大的身材,班长、篮球队队长等等,漂亮的头衔都争先恐后地贴到他头上。他是少女时代无数女生为之疯狂尖叫的对象,而她不过是这些女生的其中之一,卑微得像粒细沙。
她曾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以致于她滋生出狂妄的幻想,梦想着自己能像童话里的灰姑娘,披上美丽的婚纱,在王子的牵引下走向幸福的结局,然而,毕业的那一句告白,被一句“对不起”无情踩碎,让她每一个回忆的梦魇里,都会想起她曾经卑微的初恋,无疾而终。
不是忘不了那个人,而是忘不了初恋死亡的伤痛。
“你还喜欢他?”凌昭阳问她。
她想点头,又想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是否还会怦然心动,也不知道对他是怨还是恨,此刻胆小的她只想逃离这个现实,回到重逢的前一刻,然后让这份懵懂无知的初恋,永永远远地葬在记忆深处。
“我不知道。”这是最完美的答案。
“我说,他要是心里有你,怎么还会把你晾在一边,到现在都不过来找你叙旧。”
仿佛自以为是的反派被主角狠狠打脸的戏码上演,在灯光变暗,自助餐桌椅被搬走,舞曲响起的一刻,束桦霖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夏若。
铮亮的皮鞋擦碰着金砖,宛如摩擦在心头,掷地有声,规律而有节奏,夏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曾经理想中的白马王子,走到她的面前,弯下高贵的身躯,向她伸出手,嗓音一如初见时的温柔,带着难以拒绝的味道:“若若,可否赏脸陪我跳支舞?”
他嘴角衔着一抹笑,像酿满了玫瑰的芬芳,撩起夏若沉寂多年的少女情怀。
夏若的心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