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上学真的对吗？”秦卓君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鞭问着自己。

这一学期自己到底学到了什么？赚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秦卓君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的离自己远去，但细想起来又无从探知。他焦虑、他不安，但这种不安平日里还得深深埋在心里。这种煎熬发生在一个十七岁少年身上，灼烧的他每时每刻都在倍受煎熬。

一个人站在一望无际的湖泊边、大海边，张开双臂向天呐喊，惊起无数水柱白浪在身周炸响。

看了那么多武打片，唯独这副画面在秦卓君心底定格。每当心情烦躁自己嘶声呐喊的时候，秦卓君脑海里都会出现这幅画面，或许这就是武打片带给秦卓君唯一的收获吧。

曹晓玲电话里每次不经意流露出那种哀求的语气让自己去看她的时候，秦卓君的心情就会不由的一阵阵低落，秦卓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与她相见。

山里待了几个小时，烦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拖沓着疲惫的身心回家。细数数，自从从外面回家这半年里，自己真正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日子还真没过过几天。

傍晚的时候，曹晓玲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已经是这两天里曹晓玲打过来的第六个电话了。

“喂，君，你啥时候才能来武汉看我啊？”一接起电话，曹晓玲带着深深幽怨的第一句话就堵得秦卓君张不开嘴。

他很想安慰曹晓玲一句，可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安慰就等于欺骗，欺骗就等于伤害，去伤害和欺骗曹晓玲秦卓君真的做不到。所以电话这头的他沉默了。

对秦卓君来说这只是无言的沉默，但对曹晓玲来说这就是又一次的失望。

“你说话呀，你啥时候才能过来看我嘛？”曹晓玲再次催促，秦卓君阵阵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你还问什么问，君儿就是个没良心的，真要想看你早过来了，还用你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催？挂了吧，还说啥说？”

秦卓君还没想好怎么回曹晓玲的问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曹晓玲母亲的声音。这声音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是武汉地方口音，但秦卓君听的是一清二楚。

在秦卓君一直以来的记忆中，阿姨是很温柔很和善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今儿这是怎么了，火药味不是一般的冲啊。阿姨的话让秦卓君更尴尬了。

“妈，你别说君，他那没钱你让他咋过来嘛？”电话里传出曹晓玲埋怨自己母亲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很清晰，满满的都是对秦卓君的维护。

“我现在真的过不去，要不等明年暑假吧，明年暑假我打工拿了工资立马就去看你，你看这样好不？”这是秦卓君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你过来吧，你告诉我你的银行账号，我给你打钱你过来。”

曹晓玲的软语相求让秦卓君更加难堪。看别人还要别人出路费，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曹晓玲的话就像一把刺刀一样，深深的在秦卓君那所谓的自尊上狠狠的来了一刀。

“不行，我不要你打钱！就算你打了我也会退回去。”秦卓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真要用了曹晓玲打过来的钱过去，那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了。

“可我……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曹晓玲低声说着话呼气开始有些急促。

“我给你说的啥？那就是个白眼狼，现在你知道了吧？挂了挂了，还打啥打？”电话里再次传出曹晓玲母亲的埋怨声。声音很大，就是故意说给秦卓君听的。

“阿姨，我……”秦卓君很难为，想解释一番，但话被曹晓玲截断了。

“君，别说了，我妈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先不说了我先挂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说完话，没等秦卓君回话曹晓玲就挂断了电话。

提着话筒，听着里面传出的“嘟嘟”声，秦卓君呆立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明天还打吗？还是催我去武汉看你吗？我也很想去看你，可我真的做不到啊。

自己没收入，全家就靠父亲每月七八百元生活，叫自己怎么张得开口问家里要钱？连家里都张不开口要钱，我又有什么脸面用你的钱？你这是在让我饱受煎熬你知道吗？

秦卓君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没能力。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回来上这学了。那样最起码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不用去哀求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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