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蛮奇怪的,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梦到过苏老师。可自从那次高中同学聚会以后,她就开始频繁梦到她了。
每次梦到的场景只有两个,一个是苏老师给他们放电影,另一个就是苏老师辞职前给他们班上的最后一课。
梦境被生生掐断,霍初雪倏然醒来,眼神朦胧微眯,透着迷离。
贺清时笑着问:“你做梦了?”
“嗯。霍初雪坐直身体,“梦到我老师了。”
“你高中的英语老师?”
“是的。”霍初雪点点头,“我都奇怪自己居然会梦到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是你想她了。”
“可能是吧。”她没有细想,转手拿起自己的包,“走吧。”
贺清时:“好。”
两人正欲离开办公室,却见江暖出现在门口。
三人迎面撞到,江暖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瞬间干瘪了下去,脸色煞白。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自救,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
两人站在她面前,郎才女貌,简直就是一对璧人。贺清时揽着霍初雪的肩膀,那么亲昵。
霍初雪不着痕迹地扫了两眼,面前的女孩纤细柔弱,模样乖巧,宽大的棉服套在身上,空空荡荡,更显娇小。
她背了个泛黄的帆布包,牛仔裤洗得发白,包带压在她肩膀上,似乎都能硬生生把她压垮。
看到她那双眼睛时,霍初雪只觉得震撼。明明是二十来岁最肆意鲜活的年纪,可那双眼睛却好似蒙着一层厚重的,更蕴藏着一股子绝望。仿佛剥开这层迷雾,别人都能窥见一颗千疮百孔的内心。
霍初雪觉得自己被震慑到了,不敢细看。
知道这是贺清时的学生,她笑着冲江暖点点头,“你好。”
不等江暖回答,转头就对贺清时说:“我先去车里等你。”
贺清时点点头,“去吧。”
江暖僵硬着站着,不安地绞着手指,她看着霍初雪,一句“师母好”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在霍初雪也并未在意,踩着高跟鞋走了。
目送霍初雪走远,贺清时这才问江暖:“江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江暖慢慢地抬起脑袋,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贺老师,你很喜欢她吗?”
贺清时:“……”
“谁?”贺清时平静地问:“你是说我女朋友吗?”
“嗯。”
“我很喜欢她,我们以后会结婚的。”他表情温柔,眼角眉梢无不流露出幸福。
说完自己都有点好笑,竟然跟自己的学生说这些。
“真好啊!”
“真好啊!”
……
江暖听完竟一连说了好几个“真好啊”。
贺清时觉得今天的江暖很不对劲,可又深究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其实应该说从四月份开始这孩子就不对劲了。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过去的好学生开始迟到旷课,就算来上课也经常是在课上睡觉。成绩一落千丈,本来年年拿奖学金的好学生,到最后只勉强不挂科。
3班的辅导员孟老师私下找她谈话谈了好几次,他也找她谈过,可这孩子闭口不提,什么都不说。
不过贺清时能看出来的是,女孩今天的脸色很不好,惨白而看不见血色。
“江暖你是不是生病了?”贺清时有些担忧。
江暖艰难地摇摇头,“我没事贺老师。”
“都这么大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贺老师,你会一直记得我的对吗?”
“怎么这么问?”贺清时笑着说:“你是老师的学生,老师自然会记得你。”
“那就好。”江暖突然会心一笑,“我走了贺老师。”
贺清时不禁拧了拧眉,喊住她:“江暖,有什么和老师说,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江暖摇了摇头,“贺老师,没人能够帮助我。”
贺清时:“……”
他还想再说,可人却早就跑远了。
幽深的走廊尽头,昏沉沉的一捧光束,那个背影单薄柔弱,不堪一击。
——
贺清时将办公室的门锁好,他直接去停车场。
走到一楼楼梯口,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一回头,只见段主任朝大门方向走来。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捂住耳朵,身材高瘦,神色看上去是那么的匆忙。
两人插身而过,段主任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贺清时。
“段主任。”贺清时主动打招呼。
猝不及防的一个声音,段主任明显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贺清时。他的脸上当即飘过一丝慌乱,不过转瞬即逝。赶紧挤出笑容,态度热络,“是贺老师啊!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