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看了眼香橼,就捡起纸团,也不看,直接恭敬地交给荀卿染。荀卿染招招手,让佟家的过来,毕竟她和采芹两个抢个箱子,实在是难看了些。
佟家的从宋嬷嬷手里接过纸团打开,脸色就是一变,转身将纸团交给荀卿染。荀卿染看了佟家的脸色,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还是接过纸条。
“澄面半斤,细糖三两、酥酪三两……”
荀卿染照着纸条念了两句,就靠在椅背上,打量众人的脸色。佟嬷嬷和香秀两人偷偷交换眼色,似乎很是惊讶。采芹也是一脸的讶异,香橼则是满脸惊恐。
“奶奶,这可是您要找的那方子?”宋嬷嬷恭谨地问道。
荀卿染不置可否,只看着香橼。她要看这几个丫头如何做下去。
“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香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奶奶恕罪,婢子想起来了。那天跟了奶奶出门,是拣了个纸团。婢子不认得字,当作没要紧的东西,就放在怀里。后来玩叶子牌,还有些别的事,就混忘了。那天奶奶问的时候,婢子实在是忘了这件事。后来想起来,想找却找不到,婢子怕奶奶责罚,就不敢和奶奶承认。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在这件衣服里!婢子该死,婢子并不是诚心要藏起这个来让奶奶着急。请奶奶责罚。”
“你看看,这可是你那天拾到的纸条。”荀卿染将纸条递给香橼。
香橼接过去,仔细看了,陪笑道,“奶奶别笑话婢子,婢子不识字。当时捡到了也没仔细看,这么瞧着,像……不,婢子看着就是那天拾到的纸条。”
佟家的和香秀两个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采芹则是满脸通红,身体微微发抖,看向香橼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这屋里保持淡定的,就是荀卿染和宋嬷嬷,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是采荠。
荀卿染将众人表情都看在眼里。看佟家的和香秀的表现,这纸团应该在采芹的箱子里找到。可却出现在香橼的箱子里,香橼还承认了,确切地说,是很有技巧地承认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的这样有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经此一事,就是再有人拿了纸条出来,要兴风作浪,也是不能了。她的目的就是如此的简单,只是复杂而有趣的人将这件事弄的复杂有趣。
“总算是找到了,也免得再去找荀大奶,让她笑话我。”荀卿染笑道,“这件事,宋嬷嬷你看该怎么处理?”
宋嬷嬷沉吟了一下,“这件事香橼有错。要如何罚,还是奶奶说了算。依着府里的规矩,故意欺瞒主子,最少要打四十板子,也有撵出去的。若只是办事疏忽,或者是罚月钱,或是打二十板子。”
故意欺瞒就是重罪,无意疏忽则只需小惩大戒。荀卿染点点头,齐府这些规矩还是很有管理智慧的。
“奶奶,婢子不敢故意欺瞒奶奶。是婢子疏忽了,请奶奶重罚。”香橼道。
借着这个机会重罚香橼,或者把她撵出去?佟家和和香秀都激动地睁大了眼睛,采芹手里撕扯着帕子,也是十分紧张、期盼。
“我也不信你是故意欺瞒我。不过做事疏忽,还是该罚。”荀卿染道。
香橼跪地磕头,“奶奶慈悲,婢子情愿领罚。”
荀卿染一笑,“香橼遇事不狡辩不推脱,这认罪态度很好。打板子就免了,只罚你两个月的月钱,你可心服。”
“多谢奶奶的恩典,婢子心服口服的。”
荀卿染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出了东耳房。佟家的有些失望地跟出来。东耳房内,几个丫头开始收拾各自的箱笼。香橼并未受方才的事情影响,毕竟罚月钱对她还说是极轻的惩罚。香秀有些心不在焉,而采芹则呆站在那,两道刻毒的目光看着荀卿染的背影消失,又凝住在香橼的身上。
荀卿染回到暖阁,就将纸条拿给齐攸看,将事情挑能说的大略给齐攸说了说。
“……这点心香软可口,早就要拿给厨房里,做给老太太尝尝。”
齐攸不过在纸条上扫了一眼,并没说什么。
这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世界银装素裹,齐攸依旧早早地出了门,荀卿染便到齐二夫人这边来请安。
祈年堂院内积雪已经打扫干净,院子里丫头婆子们来回走马灯似地忙碌,却也悄无声息。荀卿染进了外间,齐二夫人并不在,齐婉丽和齐婉烟坐在椅子上,见荀卿染进来,都站起身。荀卿染让她们坐下,又对站着的周、李两位姨娘点了点头。
“太太……?”荀卿染低声问。
齐婉丽用手指了指里间,示意荀卿染轻声。
这时就听里间传出妇人的哭声,听着有些耳熟,却不是齐二夫人的声音。
荀卿染就走到齐婉丽跟前坐了,低声问她是怎么回事。
“娘娘天没亮就让人送了消息来,荀家四姐姐和郑家的好儿姐姐,被永晴公主看上,要带了一起去和番。”
“啊?”
齐婉丽轻轻的一句话,仿佛是个焦雷,荀卿染不觉心里一沉。
原来前朝时候,与北面的番邦多有战事。番邦多是游牧民,勇悍非常。本朝建国后,对番邦则是采取了抚恤为主的策略,所谓抚恤就是用宗室女子和亲。因为气候和文化差异,去和亲的这些贵女,多十分短命。这次番王亲自上表,要求娶公主为妻。因是番王求娶,不好以宗室女子代替,而皇帝膝下仅有一个适龄的公主,就是这位永晴公主。永晴公主要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