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不安的事。
她应该理直气壮的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去询问她想得到的答案,去正视她内心的恐惧,不用害怕释放心中的那头猛兽,也不用担心最后的结果。
她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了,不是吗?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听到向欣的回答,先接到了沈灵芝急诊手术安排的电话。
应如约不敢耽搁,匆忙赶去手术室准备手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离开时,向欣的欲言又止。
——
值完小夜班,已至深夜。
应如约离开医院前,先去病房看了看外婆。
外婆睡得早,此时睡意正浓。倒是向欣,刚睡下不久又坐起来,只披着件外衣盘膝坐在椅子上看书。
如约来时,她微微侧目,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随着这个动作滑下寸许。
向欣抬手推回去,放下腿,起身来迎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吗?”
“不来看看好像不能安心。”
这么深的夜,她内心的焦灼无所遁形。
明天一早第一台手术,说不紧张都是骗人的,她只要一想到明天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是她的外婆,她就有种踩无实地的无力感。
向欣替她倒了杯热水,怕吵醒如约的外婆,说话的声音压得又低又细:“景然下班后也来了,陪你外婆说了一会话才走。”
应如约有些意外,抿着温烫的茶水,转头看了眼外婆:“都说什么了?”
“说你第一台手术。”向欣弯着唇角笑得温柔:“也说了你回s市工作后的事,都挑有趣的说,把你外婆逗得眉开眼笑。”
说着,她叹了口气,那双似漾着江南水的眼眸柔和地看向如约:“如约,他对你很上心。”
向欣这句话,犹如敲钟的木桩,狠狠的击中她内心,敲出余音绕梁,声飞四野。
应如约措手不及,心底有一处本就塌陷的地方又深陷了几分,她捧着茶杯,借着抿茶的小动作缓过这阵麻痒。
她微垂着眼睑,眼睫的暗影在眼睑下方落下如弯月的弧度。
向欣凝视着她有六分似她爸爸的五官,忍不住伸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下她的脸颊,看她惊讶地抬起头来,那双眼里还有游移不定的询问时,想了想,道:“如约,对不起。妈妈这些年实在太荒唐了。”
这一句道歉,隔了太久,时光都已凝成山海,这才姗姗来迟。
向欣垂下脸,手指缓缓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想要笑,可上扬的唇角却似有千斤重一般,还未绽开便颤抖着被抿成了一条细线。
“我当年太在乎职称,也因为跟你爸爸怄气,一根筋地直撞南墙。对你不是没有愧疚,只是时间一久,妈妈发现越来越难以面对你……”
向欣努力平稳着声线:“直到你下午问我,你问我担不担心,我发现我连一句担心都难以对你开口。”
说到最后,她在也绷不住声音里的颤意,渐渐沙哑。
应如约没有想到,向欣会在今晚和她说这些。在她看来,她们之间的谈话必然会发生,或早或晚都不会在外婆手术的前一晚。
她一时有些无措,从她掌心里抽出一只手,有些迟疑犹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
这一声低低的呼唤,就是压倒向欣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捂住唇,颓然坐回椅子上,佝偻着腰背,埋首无声地痛哭。
她顾忌着外婆,很用力的压住唇,拼命抑制自己的哭声,偶尔有几声呜咽从指缝中漏出来,也很快被她闷回去,压抑却又隐忍。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又理所应当,应如约还在消化,看着向欣这么狼狈,本对她也没什么怨气的内心像是雪后初晴。
她犹豫着,在向欣身前蹲下,就如同还是小时候那样,笨拙地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膝盖呢喃着安慰。
——
李晓夜今晚值大夜,困得正打瞌睡。
额头刚点上桌面,她猛然惊醒,揉着碰疼了的额头,一脸惊讶得看着此时从普外病区方向来的温景然:“温医生?”
温景然脚步一停,微微颔首。
李晓夜看了看幽静的病区走廊,又打量了眼面带疲倦的温景然,结巴到话都说不整齐:“温、温医生,你、你怎么……”去而复返了?
温景然没接话,他抬手轻揉了揉酸涩的眼角,信步经过护士台,很快就下楼离开。
李晓夜盯着温景然离开的背影,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这位爷今天不是七点多就下班了么,怎么眼看着快凌晨了……回来一趟又走了?
她支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病区走廊看了半天。
忽的,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李晓夜拍了拍身旁刚入职不久的新同事,掩不住兴奋道:“严筱,应医生进了病房以后就没离开对不对?”
被拍打得有些不耐的人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李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