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临上朝时,确实嘱咐过这件事。账房先生也没有多问,照着数目将银钱给齐了。他自己留下字据,将人送出门房。
酒肆里的人不懂分寸,从正门进来的,府里仆人引着他从侧门出去,恰遇君琂回来。她疾步匆匆,还是一眼就看到陌生的人,待人走后,她将仆人叫过来问一问。
书房前的空地里种着几株牡丹,淡淡幽香,很好闻。君琂伫立在花前,仆人道:“是归来酒肆前来要账的,道是世子昨夜在酒肆里饮酒。”
“归来酒肆?”君琂略显诧异。
仆人不知太傅为何惊讶,还是点点头,“字据写的是归来酒肆,公子也是这么吩咐的。”
君琂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在庭院里站了会,脑子里有些乱,回书房去处理公务。
她进书房没多久后,长秋宫人悄悄进府,传皇后懿旨,请太傅入宫叙话。
君琂的目光獾哪档ど希神色变幻不定。林璇匆匆而至,见到长秋宫人,绕过他们走到书房,屋里的君琂正站在窗户下。
林璇上前一礼,轻声道:“太傅,如何?”
“如你我所想。”君琂道,她手中紧紧攥着银锁,满面愁色。
林璇不知她在愁什么,寻五殿下这么久,这是好事。她怪道:“您要先告诉公子吗?”
君琂一怔,回过神来,讷讷地看着她,在深深思索着这个问题。她阖上眼眸,似能想到卫长宁的神情,她开始彷徨、茫然,复杂的情绪在脑海里交织,挣扎了会儿,突然道:“令宫人回宫,明日早朝后,我自会去长秋宫。”
她要先问过卫长宁才好。
长秋宫人原路返回。卫长宁则在长乐宫门口被魏煊揪住,魏珺仍旧是卫家主母,那么魏煊就是卫长宁名正言顺的舅父,他摆着架子将人痛骂一顿,无非老话,不孝不仁。
她冷笑着反驳:“魏家人的脸皮都厚似城墙了?前脚要杀我,现在就说我不孝顺,您说这个道理是不是魏家人定的?”
魏煊闹得没脸,张口道:“你眼中可有上下尊卑,我官职高于你,又是你的舅父,这就是你的态度?”
卫长宁不想与他多话,面色y-in沉,不介意撕破脸,道:“魏大人宫门口拦我,究竟为的什么,您说大理寺将母亲抓了,下一个会是谁?会不会是您呢?您说孝顺,我肯定要救父亲的,也无暇救您的。”
宫门口守门侍卫见两位大人争执,也不觉得奇怪,两人都是高官,不会做些没脸的事,最多再骂几句,不会动手打人的。
魏煊吃亏,红着一张老脸,钻入自己的马车里,不再与卫长宁争。
卫长宁眯着眼睛,魏家人无耻惯了,当了婊子还天天鼓吹别人给立牌坊。魏家人不足为惧,翻不了多少风浪,她也不会计较这些,户部里留了许多事要办,今晚要早些下衙,或许先生已经回来了。
户部下衙时,天色没有黑,春日里勃勃生机,卫长宁心情好,连带着同僚都感应到喜悦。卫侍郎与太傅的结合本是一桩不被看好的婚事,人人都在看笑话,见到却是夫妻二人日益增进的感情生活。
有人笑话卫侍郎惧内,一人摇摇头叹息:“我若能娶太傅这般冰清高洁的女子,才冠长安,惧内都是应该的,妻奴也值得。”
笑话听多了,卫长宁也不在意,她急着下衙回府,半道上遇到沐柯,他苦着脸过来,道是回家挨揍了,父亲将他赶出家门。
卫长宁心中有愧,想了想,觉得舅父这样做也是应该的,沐柯性子太过大胆,脱缰的野马就该拉回来的,长安城是卧虎藏龙之地,也是人心鬼蜮,稍不留心就会牵连满门受遭殃。
沐柯见她不理,低声道:“你要不帮我求求祖母,她最喜欢你,再者昨夜若非你通风报信,我怎会被赶出家门。”
元安做事不谨慎,竟被沐柯查出来是她暗地里告状,卫长宁尴尬地笑了两声,道:“那我帮你试试啊,明日去试,今日我赶着回府。”
她这模样像极了逃跑,沐柯不应她,干了坏事要逃跑真是不讲义气,他不应:“晚些回去又怎样,太傅又不会跑,你好久没有去见祖母了,她也担心你被卫家的事情影响。”
这些都是沐柯的借口,卫长宁也知晓,顿了顿,道:“那我随你去国公府。”她让人回府传话,晚些回去,令太傅勿要在等。
沐柯见不惯她腻腻歪歪的模样,冷哼一声,催着她去国公府。
卫长宁上无长辈管教着,国公夫人偶尔提醒几句,昨晚的事也知是沐柯拉着过去,气得剜了沐柯几眼,后者低眉顺眼。
她吃过晚饭就回府,沐柯危机解除,回院子去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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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琂早早地在房里候着卫长宁,手中拿着针线,一针一线地缝着,听到匆匆脚步声,她身子一僵,接着有人自身后抱着她,在她肩上蹭了蹭。
“你何时回来的,怎地不告诉我,我去接你。”
听着声音极是欢喜,君琂侧了侧身子,道:“你昨日去了归来酒肆?”
卫长宁双臂拥着君琂的腰间,暖黄色的灯光在上空中一层一层叠加着,她正准备诉说相思时,蓦地听到这句话,心里发怔,不去理会这句话,先哄说:“阿琂,我弹箜篌给你听好不好,我新得一架箜篌,很j-i,ng致。”
欲盖弥彰的话,君琂在朝堂上听过无数,就数这句最为蹩脚,弹箜篌与去酒肆有什么关系?
君琂解开腰间的双手,想要与她说身世的事。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