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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宁一直盯着自己晾在院子里的衣袍,自己的随身绸带已被吹干了,她收起来后就听到一阵开锁的声音,她登时紧张得不敢说话。
半晌后,门缝里走出君琂的身影,她莫名松了一口气,忙将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低低道:“君先生。”
女学见不得男子行走,君琂才想让卫长庚换回女装,从外面走了一遭回来发现换上女子装的卫长宁更加惹眼,将这么个小麻烦藏在自己院子里,迟早会变成大麻烦。
君琂清冷的目光落在卫长宁的玉面上,缄默须臾,道:“我明日去男学,你可扮作女子,到时出了书院后,你再改回男装。”
闻言,卫长宁出尘灵动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光亮,随即又暗淡,君琂善于察言观色,不明白她这样的情绪起伏,便道:“不妥?”
卫长宁历来有礼有节,君相能替她筹谋到这一步已然是不容易的了,她不可太过任性,颔首道:“先生安排的自然是好,我明日就跟你离开,只是叨扰先生了。”
君琂看她一眼,何止是叨扰,人站在她的院子里,她也跟着提心吊胆,就是天大的麻烦。杜薇也是不省心的,三番两次问她可藏了男人,想到此,她的面上便是一阵发烫,径自往屋里走去。
她这厢走去,卫长宁想起一事,忙道:“君先生,我还有一事相求。”
“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泄露的。”君琂懂得她的话。
卫长宁这才放下心来,君相是守礼节的人,清风霁月,答应她就不会胡乱说出去的。
院子从里面锁着,旁人也闯不进来,卫长宁无事就盯着自己衣袍,日头渐黑,她也不愿回屋子;而此时的男学同样是翻了天,张绍华带人去找好友卫长庚。
第一处找的便是卫见绪的屋子,他是经过书院大先生穆闵同意的,卫长庚是他的得意学生,自然备受关注,来年科考等着她高中魁首,好让衡水书院的名声再浩大些。
张绍华对这座书院十分熟悉,每个角落但凡能藏住人的都查了一遍,一直忙到月上中天都没有找到人,他想起卫长庚那个娇弱的身板就开始头疼,会不会被人掳走卖去大户人家当娈童了。
衡水附近很多商贾性子变态,会特地从人牙子手里买些漂亮的男孩子回去玩弄,卫长庚长得比女子还要美,明显符合这些人想要求。
越想越害怕,他本是瘫坐在地上,一想到长庚可能被人当作娈童就吓得忙爬起来,带着人去书院外面走,翻过这座山也要将人找到。
男学几乎是连人带狗都让张绍华搅得无法安宁,他牵着自家养的大黄狗,拎着火把向山里走去,走着走着大黄狗停了下来,冲着女学汪汪叫了几声。
张绍华毫不客气地踹了两脚,骂道:“那可是女学,你给长庚几个胆子也不敢进去,别是你惦记里面的母狗了。”
身后也跟着几人,齐齐停在女子学堂门外,张望几眼,有人提议道;“不如进去问问,长庚长得跟个女子似的,指不定就被人掳进去了。”
张绍华不乐意,道:“那里面都是群母老虎,长庚进去早就打出来了,里面的大黄狗准咬得她渣都不剩。”
女学里的杜大先生出了名的凶神恶煞,特地养了几条半人高的大黄狗守门,男学里的人避之不及。张绍华更是如此,提醒后面的人:“离那里远些,被逮进去当作桃花贼,杜大先生会活吃了你们的。”
其他人都瑟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一行人牵着狗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饶过女学往山中深处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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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绍华苦苦念叨着的卫长宁再次陷入麻烦中,君先生的卧房里只有一张榻,她想着在何处打地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合适的地方,心中不免懊恼。
在书房里准备课堂讲义的君琂不晓得隔壁的动静,待时间深了才端起烛台往卧房走去,一进门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白日里收留的小麻烦。
君琂进去后就将烛火熄灭,看着卫长宁单薄的身材,道:“今r,i你睡我的床榻。”
“不不不,我睡地上就好。”卫长宁立即拒绝,哪儿能将主人挤到地上去。
君琂去柜子里翻出竹席铺在踏板旁的地上,又将冬日里厚实的被褥搭在上面,动作有条不紊,显然是熟练于心的。
君相一身清简衣衫,周身上下没有太多的装饰,干净得很,亦让人不敢生起亵渎的心。卫长宁看得心中发涩,若无她从中搅事,君相何至于挂冠而去,留在这样小的地方存身,事事亲为。习惯权势滔天的日子,怎会习惯这种处处受制的生活。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了一圈,难以想象君琂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收拾好地铺的君琂方站起身,一眼就看到是少年眼里漫着水雾,她怔了怔。
卫长宁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即道:“我睡地上就好。”说完就掀开被子钻进去。
君琂愕然,是不是这么大的孩子都这么古怪,她与李齐成亲时候,李齐十七岁,比卫长庚还要小一岁,少女温润有礼,待她很好。
起初代王府内还有王妃顾笙,后来两人合离,代王性子就变了,经常说些奇怪不着边际的话,时不时地生气不说话,与方才的卫长宁极为相似。
君琂见人都钻进被子里合眼了,也不好再让人起来,她也就释然地躺在榻上,脑海里想着白日的事情,脑子里有些乱,总是浮现卫长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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