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薇薇请大家在这儿过夜，缓过神的我，吃不下什么东西，于是跟栗子在这偌大的别墅里散步。“我和薇薇的故事，你想听么？”我问栗子。“如果你愿意的话…”

于是故事就开始了，六岁那年，我走在偏僻的乡下小路上外婆追在后面，“莫莫，慢点跑，等等外婆。”我自顾自地走着，蹦蹦跳跳走到一棵大树下看到一个小孩脚踝伤了却没有哭，手按在伤口边，满脸的泥巴和汗水伴着扭曲的表情混合到了一起。

我心里很可怜她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那么重的伤，很痛吧？我看看。”我记得每次我淘气受伤了，外婆都这样要看看我的伤口。

“你走开！不用你管！”小女孩生气地把我推倒，我没防备地坐到地上，好痛。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转头看着远远跑来的外婆：“外婆，这儿有人受伤了，外婆，快过来～”我不停地向外婆挥手，大声地向外婆吼，生怕她听不到。

跑过来的外婆，先是看我摔坏了没有，接下来我们就把那个小女孩送到卫生服务站。再后来，她告诉我她叫薇薇，她在我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再后来她爸爸来这儿接回了她，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多久，她家派来了一个人，说要接我跟外婆去城里，因为那个小女孩没什么朋友，如果不接我去城里，她就不上学。

她还告诉我，六岁的时候，她会出现在那儿，因为她家里没人陪她，或者说是没有亲人陪伴。她想知道她父亲还爱不爱她，她在管家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就藏起来然后逃走，看她爸爸会不会找她，没想到她却把自己弄伤了，那附近没有什么村民，恰好遇到了我们。

她爸爸为了报答我们，给我安排了学校和住处，什么都安排好，但再后来外婆说什么也不要她家里的接济，说她可以在城里打工挣钱，一定会让我在那所小学里开始读书。再之后好多好多年，我们就没分开过。

故事讲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讲不下去了，过去的种种回忆起来，心好疼。明明成为了朋友那么多年，却…

“那现在…”栗子想问又没问出来。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么，到底为什么？”薇薇举着一杯红酒，站在我们身后，不觉令我觉得身后一阵冰凉，我打了一个寒颤。

“我…”不知从何说起的我，傻傻看着面前的薇薇。“那个…”

“这么吞吞吐吐地该不会是因为那会儿抢了我暗恋的彦超所以跟我恩断义绝吧？我让你帮我送信却成全了你们，所以你无颜再见我？”语言中忽明忽暗地令人琢磨不透薇薇的心思，举着的酒在灯光的映射下更显的鲜红刺眼，我想大概是该说清楚了。

“跟超无关，都是我的错。我告诉你，不是要你原谅，只是希望你可以消气。”我镇静了下继续说，“七年前，你父亲要我想办法劝你去读他安排好的大学，说也可以让我去，可我不能离开外婆，所以…”薇薇一下子抢过话，“所以，你就逼我走？”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是想着劝你肯定是不行了，你的个性绝对不会听你父亲的。而我外婆要做手术，我不能走，才开始疏远你。后来有天我去医院，外婆不见了，才知道你接走了外婆，可我怎么也打不通你的电话。然后你父亲给我打来了警告电话，我想着外婆在你家也不会有事。可等高考完，外婆还没回家。我打给你电话的时候，你电话已成空号。”说到这儿，我哽咽了，实在是太想哭了，我硬生生又忍了回去。

“再后来，你家管家联系我，带我去了公墓，我连外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所以，你是以为我害死了外婆，还没让你见到最后一面咯？”薇薇鼻子里哼了一声，把酒一股脑地都喝了。“我在美国给你打过电话，你知道么？”有些微醺的薇薇，有些站不稳，但语气里还是戾气不减。

“我知道，可那时的我，心里全是不解和委屈，想哭都没有地方，后来我收拾东西，发现了外婆留给我的信，我才明白一切，错怪了你。可你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我解释着，心里全是愧疚。

“打不通？你知道为什么打不通么？因为，我用的是公用电话！我在美国了之后，我跟我爸约法三章，我按他的意思读书，但是我之后的一切不用他管，所以他就停了我生活费。我全都靠我自己，没那么多时间闲着，我除了上课就是打工，也没有电话。”薇薇起初是时高时低的声音，之后声音越来越低，人也一直滑落到了地上，想来这一晚，薇薇也喝了不少。

我们把薇薇放到床上，就回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