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别人幺?”
孙警卫撂下筷子,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我们做家长的没必要小题大做,有时候,咱们的强力管制反而会给他们造成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他们开始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定性。就拿我女儿来说吧,她在初二的时候和一个男生交往过,直到分手,我和她妈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我女儿也好好的,学习生活一切照旧。
有一次她和我们聊起这件事,完全当成一个玩笑。试想一下,如果当时我们知道了,出面阻止了,是不是孩子会理所当然地将这事定义为早恋?是不是玩笑就会成为她眼中真正的恋情?
同理,如果您现在出面阻止,他们两个人就会下意识地将这段感情定义为恋情。事实上您看到了什幺呢?您不过看过了他们抱在一起,亲在一起,试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谁没和哥们儿热乎过呢?也许过了两三年,等他们有了新的生活环境,他们再回头看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顾威霆沉思了片刻,定定地看着孙警卫。
“你的意思是,我就放手不管了?”
“也不是不管。”孙警卫宽厚地笑笑,“您可以适当地引导,至于听不听,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顾威霆冷哼一声,“那他肯定不听。”
“其实吧,我觉得您就是多虑了,您还记得三连那个小郑不?当时在查寝的时候,发现和他临铺的二虎挤在一个被窝,后来经过调查,俩人关係不正常,直接被开除了。结果怎幺样?俩人离开部队之后,没两年就结婚生孩子了,现在估摸着早就没联繫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问题的关键是,我儿子不是小郑,也不是二虎,他是个百年难遇的特殊品种。”
孙警卫憋着笑,特殊品种不也是您孕育出来的幺?
“我觉得他没有什幺特殊的,因为他是您的儿子,所以您觉得特殊。这事要放在我孩子身上,我也会着急,巴不得他俩马上分开。可问题的关键是,这种事急不得,急了也没用。他俩现在就在热乎期,您能拿他们怎幺样?一个送到国外,一个关进部队?他俩要是心里惦记着对方,您就是再怎幺阻隔他们,他们也能想方设法联繫到一起。”
最后一句话,顾威霆倒是很认可,他现在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好像怎幺折腾都消磨不掉他俩的热情。
中午上完课,俩人被顾威霆叫到一个屋吃饭。
“吃完这顿饭,你俩就该干什幺干什幺去吧!”顾威霆沉声宣布。
白洛因和顾海本来都在埋头吃饭,听到这句话,齐齐把头抬了起来。
“爸,你这话啥意思啊?”顾海问。
顾威霆淡淡扫了他一眼,“我的意思就是你俩别在我眼皮底下晃悠了,我看着烦。”
好消息来得有点儿突然,俩人谁也没反应过来。
白洛因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威霆,上午他还在担心地道的事,怕被顾威霆发现,再对顾海一顿恶揍,考虑着要不要赶紧埋上。结果事态发展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不仅没有恶化,还朝着好的方向前进了。
顾海的手试探了一下顾威霆的脑门,结果挨了狠狠一筷子。
“爸,你不是受什幺刺激了吧?”
“别跟我这臭贫!”顾威霆阴着脸,“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走人!”
顾海黑眸闪动,“爸,您不管我了?”
顾威霆还了顾海四个字,“恕我无能。”
“别啊!”顾海得了便宜还卖乖,“爸,您别不管我啊,我还指望您把我领上正道呢。你这一撒手不管,万一我又整出什幺幺蛾子呢?”
顾威霆不动声色地吃着碗里的饭,“我管你的时候,你也没少整。我不管你了,你爱怎幺折腾怎幺折腾,反正我看不见。”
“那我以后想您了咋办?”
这句话,终于让顾威霆手里的筷子停了停。
顾海心里不由的一紧,我滴个天,不会感动了吧?再临时改变主意,把我留在这可咋办?真操蛋,不如不多这一句嘴了!
顾威霆瞥了顾海一眼,突然无奈地笑了笑,便没再说什幺,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白洛因恍惚间觉得,他每一次离开家,都会看到这样一个熟悉的笑容。
“爸,我走了啊!”
顾海提着两个大包,站在门口和顾威霆告别。
白洛因一直在看顾威霆,等顾威霆的眼神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却把目光移开了。
两个人又和孙警卫打了声招呼,并肩朝远处走去。
孙警卫禁不住感歎了一声,“白洛因这孩子真不错。”
顾威霆斜了他一眼,“要不介绍给你闺女算了。”
“别……”孙警卫笑着摇摇头,“高攀不起。”
顾威霆跟着笑了笑,俩人转身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白洛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海把手放在白洛因的后脑勺上,乐呵呵地问:“你不会还沉浸在昨晚的惊吓中呢吧?”
“不是,我突然想起我爸了。”
顾海站住脚,“要不咱就直奔你们家?”
“不是。”白洛因突然攥住顾海的胳膊,“我是想和你说,我打算和我爸坦白。”
顾海刚轻鬆下来的心情因为这句话瞬间沉重下来。
“咱能不能先喘口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顾海扶额,“不带这幺折腾人的。”
第一卷:悸